看着眼前的山洞，牧婵娟清声道：
“恶鬼岛岛主牧婵娟携侄女有要事拜访龟仙人，还请阁下现身一见。”
她话音一落，轰隆隆的声音响起。
只见，山洞自中间开始一分为二，向左右两边移动。
没了山洞的遮掩，映入南烟染和牧婵娟眼帘的，是一方荷塘。
当前并非荷花生长的时节，荷塘里却是一派荷花盛放的美景。
荷塘正中央，立着一座八角亭。
一袭灰褐色衣袍的老者，正端坐于八角亭中的石桌前品茗。
老者也就是龟仙人，漫不经心地抬眼望向上门的客人。
目光落在南烟染身上时，龟仙人眼底划过一抹幽光，稍纵即逝。
他握着茶杯的手收紧，神色隐隐有些激动。
尽管知道，对方应该是来兴师问罪的……
龟仙人手一挥。
下一瞬，南烟染和牧婵娟便出现在八角亭中。
聿则隐匿身形，化身透明人。
“好久不见。”龟仙人朝牧婵娟略一颔首。
而后示意道：“两位，坐。”
南烟染与牧婵娟相视一眼，在龟仙人对面的石凳上坐下。
不等南烟染姑侄开口，龟仙人开门见山：
“两位登门拜访，可是为了千年前，老朽截胡了你们认识的一人想要的玄阴草一事？”
从在幽冥之森看到药王的第一眼起，龟仙人就认出了对方。
引魂木，他并不需要。
之所以收下，除了确实馋对方的枕星河酒之外，也是想顺势把引魂木给对方，让其能尽快找到遗失的人魂。
南烟染有些意外，这龟仙人还挺直接的，且记性也不错，过了千年都未忘记义父。
她不疾不徐地道：“玄阴草的事，义父与我都无意追究。毕竟，无主之物，各凭实力争夺，没什么好说的。”
“我想知道，义父人魂离体，可是龟仙人你所为？”
龟仙人顿了顿，“是老朽所为。”
“为何？”南烟染黛眉微蹙。
“他眉宇黑气缭绕，死劫凶猛。”龟仙人回忆道，“老朽推演到，唯有剥离人魂，令其失忆千年，方能渡过那一劫。”
闻言，南烟染和牧婵娟大感意外。
真相……竟是这样么？
听上去咋那么不真实呢？
南烟染眸色微凝，“龟仙人与义父素不相识，为何要助他化解死劫？”
龟仙人神色坦荡，“老朽行事素来随心所欲，硬要给个理由的话，那就当老朽是为了补偿他吧。”
“看得出来，那株玄阴草对他极其重要，但老朽当时亦有必须拿到玄阴草的缘由。”
南烟染面露沉思。
所以，龟仙人是为了让自己不再有截胡的心理负担，求个心安，才助义父化解死劫？！
南烟染思及皮皮口中的融夜和云姬两个背叛者。
死劫一说，似乎并非毫无根据？
“剥离他的人魂后，老朽便把他送出了鬼境。至于他的人魂能否在鬼境安然无恙，老朽不会管，一切皆看其造化。”
“无论二位信与不信，你们想知道的，老朽已如实告知。”
“小染儿，我觉得龟仙人并未说谎。”牧婵娟传音给南烟染，“龟仙人大可以杀了你义父，但他没有。除了争夺玄阴草，他并未从你义父身上图谋到什么。”
南烟染微微颔首，“他的话，是可以解释得通的。”
“既然小染儿无疑问了，那姑姑这便向龟仙人提太阴真水之事。”
“好。”
姑侄俩传音完毕，牧婵娟看向龟仙人，出声道：“龟仙人，我二人心中的疑惑已解。除此之外，此番登门拜访，还有一事相求。”
龟仙人双目古井无波，视线不着痕迹地扫过南烟染的面容。
他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何事？”
“我想向龟仙人求取一滴太阴真水。”
龟仙人神色一顿，“用来作何？”
“救人。”
“你大哥曾帮过老朽一个忙，老朽与你们兄妹也算是有些交情在。你的请求，老朽答应。”
话落，龟仙人右手微抬，一滴银色液体悬浮在他掌心上方。
太阴真水，色泽正是呈银色。
这滴太阴真水一出现，四周温度急剧下降。
荷塘里的荷花纷纷收拢花瓣，自闭了。
龟仙人左手拿出一只特制玉瓶，将那滴太阴真水放入其中。
普通玉瓶，是绝对装不了太阴真水的，一碰到就要冻裂。
“婵娟在此多谢龟仙人。”牧婵娟接过玉瓶，“不知龟仙人有何心悦之物，我们姑侄定尽全力为你寻来。”
龟仙人摇头，“老朽身为虚无冥河摆渡者，所得宝物不计其数，目前并无得不到的心悦之物。”
南烟染确定龟仙人在凡尔赛，不过他的表情太正经了。
牧婵娟先是哑然，而后失笑道：“无论如何，龟仙人的这个人情我们记下了。若有需要，我们必当满足你。”
龟仙人摆了摆手，目光悠远，“无需如此，老朽亦是在还恩……人情。”
事情顺利达成，牧婵娟和南烟染一时也不知要与龟仙人说什么。
为免尬聊，姑侄俩起身，抱拳道：
“好，那我们便不打扰龟仙人的清修了，这便告辞。”
龟仙人垂下眼帘，“嗯。”
南烟染和牧婵娟往荷塘外飞去。
龟仙人抬眼，望着那抹翩跹的紫色身影，眼中是深深的感激与崇敬。
直到分开的山洞合上，视野中已无那抹身影，龟仙人仍久久未收回视线。
万年前，他本是九霄仙域最普通不过的一只龟类，完全没有修成人身的可能。
他此生最幸运的事，莫过于遇见了她，得她点化，进化为玄龟。
后来，他随着被她一剑劈落的九霄仙域化外之地脱离仙域，驻守毫无生灵的化外之地。
化外之地如她所愿，诞生了生灵和文明，拥有了自己的名称——九州大陆。
龟仙人深吸一口气，双目微阖，近乎虔诚地祈愿道：
“老龟衷心祝愿无惜帝尊早日带领九州，重归九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