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然间,我进去过一次,仿佛另一个世界,凄凉,悲戚,和教学楼的热闹简直不可比较,教室里的同学间的一切都没有变。
“至于吗?”
吴绮莉说过这三个字,那是在父亲的葬礼上,看不惯同学们来看望我,却嬉笑打闹,像是来旅游打卡一样。我生气的让她们全部都滚,吴绮莉当初为了让我们和解,场面没那么尴尬,说了这三个字。
我就是对这三个字以后记忆犹新,“至于吗?”你不是我,你怎么知道至于不至于。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鱼之乐?
世界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除非你穿上他的鞋,走过他走过的路。
,学习,恋爱。泡菜国的欧巴,好像只有我变了,和这个繁花似锦的世界格格不入。
肖豫还在看着我,沉浸个什么劲一样,又好像进入了什么不可知的境界。
我有什么可看的,可观察的。
像被抛弃了的职教楼,孤独,落下了一大截,脱离了正常的罗马大道。我浑身冰凉,周围都是各种各样的,形状各异的大冰碴子,好冷好冷,唯一相同的是,它们都是冰碴子。
只要重复写着英语单词的手指一停下,那种深入骨髓,血液的悲伤就会侵袭全身,没有任何还手之力,一滴水怎么能对抗大海呢?除了融入它们,要么只能面临灰飞烟灭,死无葬身之地。
“累吗?”
熟悉的嗓音传来,不温柔很冷漠,甚至还有些严厉悲悯的面容在。恍惚间,我好像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他也喜欢摸着我的头,怜爱的说。“小小年纪,才十五岁,到底有什么可愁的,怎么都长白头发了!”
放在一般人身上,肯定对他敬而远之。还好,从小我已经习惯了有一个冷着脸,却无比悲悯别人的父亲。
我依旧没有搭理他,只是依旧手里的动作停了下来,已经写了两个英语本了,为了避免浪费,我用的是用过的英语本的背面。上面印满了泪水和鼻涕参杂物的痕迹,英语本更加褶皱了,高低起伏,坑坑洼洼的。
初中的木桌,到了高中,已经换成了不知道是铁,还是铜的桌子。没办法在书桌上刻字了,大多数人喜欢在上面用修正液写字,白色和铁色的碰撞,很耀眼。我的书桌上,分别在右上角齐角的地方,和中间贴着两张巴掌大,正方形的纸张。
右上角是课程表,那时候我总喜欢把课程表制作成一个正方形的纸张,然后用透明胶布把它全部封起来,防止它被破坏掉儿。我喜欢用蓝色的中性笔写课程表,语,语,数,政!下午是地,史,体!上午加上早自习是六节课,下午三节课,晚上又是三节课加上一节自习课。
另一个中间的,上面画了一个圆。
中间是一个类似于时针的箭头,上面写着一句话。
以圆心为开始,以时针为半径,终其一生,我们都只有一个目的地。
它的另一层含义是:无论我们做出什么改变,命运都有属于它的轨迹。结果不会发生任何变化,不过过程可以。
我确信,我和肖豫的命运轨迹发生了重叠,并且有什么东西正在融化着,改变着。
他回过神来,好像有些不好意思。我似乎看到了他有些泛红的黑了的脸,这很少见。或许,我从来没有认真的看过他的长相。从头到尾,都是大致的略过,就在我打算仔细的看看,细心的观察刚才的红晕到底是我的眼花缭乱,还是错觉的时候。肖豫没有给我任何停留的机会,他很快速的转身,回头,然后和往常一样留给我一个背影,一个没有任何表情的背影。
粉红色格子的床盖,它的另一面是绿色的,很漂亮的存在。床头柜和床头都是白色的,偶尔夹杂着银灰色的方格。两个床头柜,分别在左右两边,一左一右,中国五千年的对称美,时刻流淌在我的血液中,像血液里的毒!
有时候!我觉得肖豫是一个朝圣者,发着彩色的光。流于久伴,侵入骨血,而我是一个观察者,散着无味的香,困于自我。
肖豫无处不在,我写着关于他的一切,却还是会走神,又再次想起不同时空的他。
魔怔,我想我是魔怔了!
有人说,爱情本来就是一种病,一种精神病,因为它是反人性的存在。如果这世界上有什么绝对公平的事,那一定就是时间,还有真爱发生的概率。它们平等的被上帝散落人间,然后只有值得的人,才能真正被眷顾。
多么公平啊!
左面的床头柜,上面放着一个龙形的摆件,长长的身体是白色的,爪子,尾巴,头是琉璃黄色的,底座的四边边沿是黑色的,而真正的底座是艳丽绿色的,旁边是一个玻璃花瓶。上下宽,中间窄,有着小蛮腰,花瓶里是我买的红色玫瑰,还有绿色的不知名的绿叶。
玫瑰有三朵,不多不少,插在花瓶里刚刚好,除此之外,里面还有细长细长的干支雪柳,在我的精心培育下,已经全部发了芽,生长着绿色,嫩绿的枝丫,可喜的是,其中几支还开了几朵纯白色的小花,特别小,特别的好看。
雪柳!它的名字就好听,又是雪,代表白色,又是柳,代表绿色。
肖豫喜欢雪,他说过,能和喜欢的人牵手在雪地里散步,是这世界上最浪漫的事,我喜欢绿色,因为它代表无限的生命力。
我曾大言不惭:我段黎想要的男人,他可以没权,没钱,没有任何俗世该有的一切东西。但一定要有生命力,旺盛的生命力。
抬头仰望天空,漆黑的头顶上面,点点星光是那么的明亮,耀眼,一股由心底深处的感动,摄人心魄。
肖豫,余生有机会,哪怕有一次。你能陪我看星星就好,好吗?
《古今大战秦俑情》里,蒙天放对韩冬儿说:天上的星星千千万万,只要读懂一颗就够了;世上的女孩儿千千万万,只要爱上一个就够了。我这一生,甚至三生三世,生生世世只要读懂你一人,爱上你一个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