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最后,变得可笑而又符合情理之内。
绕了一大圈,最后我还是从我最不想知道的人那里拿到了白瑞雄的联系方式。白柒月找了吴绮莉,而吴绮莉找了肖调青。最后,我竟然还是通过吴绮莉重新联系上了肖豫。
“是米蛋吗?她要白瑞雄的联系方式对不对?”
我看到白柒月截屏过来的对话,白柒月回了她知道捂脸的表情。这是被猜到的尴尬还是别的,我从中读取出来的感受又是否正确呢?
不重要,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要重新联系到肖豫,心里的那根刺在疯狂的想要破土而出,扎破那个潘多拉的魔盒跑出来,我不知道那根刺想要翻出什么样的风浪,也不知道它想要什么样的结局,总之。
它在倔强的想要突破一切,然后就那么出来,好像我把它关押的太久了,它在囚牢里活的很痛苦,它需要放纵一次。
或者,它是在求救,是在毁灭,是在最后的背水一战,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我拗不过它,我被打动了,我被那根刺旺盛的生命力打动了,愿意放它出来。看看它到底要寻求什么样的答案,它的身体里,刺里全部都是关于肖豫的回忆,关于肖豫的一切短暂而又深刻,它就那么浇灌着它,整整十年,一时一刻也没有停歇。
所以,那根刺成功了。
最后打动了段黎这个无情而又冷漠的女人,生生的在她心里划开了一个口子,硬生生的逼着她必须放它出来。
“这是白瑞雄的联系方式!”
吴绮莉知道一切,可她再什么也没有说。我猜,她是卑劣的,所以她明白。她的卑劣迟早都会见光,每个人的卑劣都一样,天道在看着,在运行。
谁也没办法阻挡,阻挡了一时,阻挡不了一世。阴阳真正契合的磁场,真正的能量,是没有人能够阻挡的,它可以打破一切,任何世间的事物。
所以,我只能阻挡十年,这已经是我的极限了。
花瓶里的玫瑰被我扔了,换成了杏花,杏花正由花骨朵到全开,盛开的过分的争先恐后的,雪柳枝基本是废了。开了几朵白色的小花朵后,绿色的枝桠也开始末落。
院子外面的两棵桃树现在开始初现花骨朵,颜色比杏花更加的深,更加的粉,是桃红色的。叶子也比杏树的更加绿,看起来更加的勃勃生机。母亲拿着锯子,把外面的苹果树,梨树,桃树全部修整,裁剪了一番,园子里也被扒的干干净净的,整整忙了一天,没有休息。
园子里除了黄蒿头,还有一些不知名的小草外,其余的杂草,干枯的蔬菜尸体已经被清理的彻底,
我从未否认过她对这个家的付出,可我也没办法原谅她的过界,她犯的道德性的错误。从心底有一种排斥的神经,一直在抗拒她,远离她。
我不想成为她那样的人,有她那样的人生,脑袋空空,永远把命运寄托在别人的身上。妄图偷懒,达不到要求就生气,抱怨,乃至哭哭啼啼,像一只“报丧鸟”一样,一生除了哀叫,好像不能起来好好战斗,不能把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借口,首先找的是借口,把所有的错归于别人,自己永远是受害者,弱势的一方。和母亲的对立,从来不是现在才开始的,而是现在才被展开放在阳光下。
所有的树除外,我忽略了一棵小杏树。直到它开出两只树枝,树枝上开满了杏花才被我发觉。那一刻,我恍惚是迟钝着,胆小的我摒弃了上帝,放走了三羊神,我决定自己做自己的神。改变自己,改变命运!
这世界有无限种可能,为什么不能有我的一种美好未来。
外面的羊“咩咩”的叫喊着,弟弟和母亲从地里回来了。
“把歌关了!麻烦死了!”
中间的时候,弟弟回来过一次。给耙子重新钉钉子,看着我躺在炕上,钻在被窝里。
“我们在地里忙活,你在家里享受。”弟弟的语气倒不是责备,只是一种逗弄。
以前的我会因为这样的话而有数不清的愧疚感,而后来的我。渐渐没了这种愧疚,母亲的悲惨命运到底是由谁导致的,我做了什么吗?
如果换了别人当她的女儿,她的命运会由此改变吗?为什么她从来不想着改变自己,改变自己的命运。永远想着改变别人,希望别人付出努力来改变她的命运。
这是不是一种道德绑架呢?
我给弟弟发了这么两段话,大半夜的。我思考这样的命运,这样的世界,到底是谁的问题,到底是哪里出现了问题。我一定要像母亲一样悲惨辛苦,才算得上孝顺吗?我一定要像母亲那样活着,才算的上心安理得吗?
我不是很懂,但我隐隐觉得这样不对。
这是一种自然环境下产生的谬论,母亲是一个精神贫乏者,而我不是。
“段戈,我比较自私。
我不想余生和妈妈这种人搅和在一起
她永远都不会变,这就是人的劣根性
她永远长不大,永远需要有人给她当靠山,永远自私
却永远不会改变自己,为自己的命运负责”
“该负的责任我会负,可是。
我不可能改变她的命运,改变她从小到大的认知。
根深蒂固,冥顽不灵。那种血肉联系在一起的思想,我改变不了。
我改变不了任何人,我只能改变我自己。”
段戈并没有回应我,从某些角度来看。弟弟是个和稀泥的天才,他宁愿稀里糊涂的快乐的活着,也不愿意痛苦的清醒的知道真相。他不愿意思考,在他看来这些东西很麻烦,他在排斥这些真正有深度的东西。
很多人都是这样,他们把这样的世界排除在外。自以为安全的藏在那堵墙的背后,然后心安理得的安逸享受着。
“段戈,你知道两性关系的本质是什么吗?”
我想和他聊聊,聊聊母亲的这种逃避,这种没用的命运论,这种想要依靠男人达到自己省事,所谓过的好的理论思想。
可他没有任何的兴趣,他关心的另有其它。
“我对你说的这些不感兴趣,还要去地里呢。”段戈回我。
精神交流,这么多年我遇到唯一一个愿意改变,愿意学习的人。只有肖豫,有时候他会反驳,可是他是不会排斥进入另一个精神世界的人。
“你觉得我的快乐是建立在你的痛苦之上吗?”我问段戈。
可我深知,在这样的家庭中。如果不能和他们同样的劳累,辛苦,那我就是一个空谈者,就是一个不道德的人。
所以,这到底是谁的命运?
“给我,把剩下的饭给我。”母亲责备的声音那么的伟大,无私。在我听来却是那么的刺耳,因为我知道迟早她会用这样的话来道德绑架段戈。
“要不是为了你我会再婚,要不是为了你我会活的这么可怜?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啊,都怪你那早死的爸。”
“段红啊,你这个杀千刀的。怎么丢下我活的这么苦,我就该随你去啊!”
在我很小的时候,每次听到母亲这样的话,我总会跟着泪流满面,愧疚无比。在母亲这样伟大的教育下,我会变得更加的听话,更加的按照她的规划走我的人生路。
可我在想:如果我是她的傀儡,没有自己的想法。那我最后一定也只会活成她,一生都活在小村庄,活在家长里短和攀比附和中。
来来去去,几家的事,几家的命运,然后开始心安理得的为自己的一生祭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