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鹤仙宗。
等到宇文瀚等人赶到之时，偌大的青鹤仙宗已经彻底沦为废墟，处处皆是断壁残垣，血迹斑斑。
就连其范围内的名山大川也尽数移位，从根部断裂开来，像是被人生生拔起，又随手丢了回来，连缺口都未曾对齐，仿佛被折断的不是遮天蔽日的山脉，而是一堆积木。
足以彰显始作俑者的强悍无敌。
“这……大乘能做到这个程度吗？”
“不知道……或许能，或许不能……”
十二位起到仪仗作用的侍卫肝胆欲裂，几近失声，站在那人造的废墟奇观前宛若蝼蚁，就连宇文瀚本人都被此等景色震撼，心中竟生出一丝恐惧。
青鹤仙宗怎么说也是座传承万载的大型宗门，虽然比不上仙楚或玄火教等超级势力，但周遭土地灵脉也是层层加固过的。
起码让他拼尽全力，和一整座宗门作战，应该是做不到这种程度的。
“一整座宗门？！”
宇文瀚后知后觉，面色立刻难看起来，整个人化作一道流光砸进青鹤仙宗，合体期巅峰的神识搅动四方。
结果搜寻了半天，他甚至都没有发现一个活人存在，反而找到了几百上千具尸体，从炼气到炼虚境皆有。
“堕仙难道将整座青鹤仙宗都屠干净了不成？！”
宇文瀚早已没了巡察使的淡然和自矜，急忙忙联络仙盟总部。
这已经不是他区区一个巡察能做得了主的事情了。
灭门惨案啊！
仙盟成立以后，还从没有大型宗门被灭门呢！
……
……
桃源谷。
赵龙烛站的离白虹远远的，似是不屑与其为伍，看着周长老安抚众多女修。
这些女修身上皆有伤痕血迹，修为参差不齐，有人年轻靓丽，也有人衰老不堪。
赵龙烛认出这些人都是桃源谷抓来的炉鼎，其中垂垂老矣的，则是已被人采补过的，根基破损严重，眼看没有几年可活了。
“都往中间站一站，这样比较省事儿！”
白虹板着一张脸，好似什么穷凶极恶之人，对众多炉鼎呼来喝去，也没有个好脸色，但玲珑塔却散发出阵阵氤氲光芒。
凡被此光芒照耀者，伤口迅速愈合，暗伤尽数被祛除，就连衰老的容颜也都复返青春，仿佛一场神迹……
足足折腾了大半个时辰，这些刚刚重获自由就又被抓回来的炉鼎们才平复下来，泪流满面，一个个地向白虹跪拜。
“没事了就赶快滚，一群残花败柳也想留在我身边报恩，你们也配？”
白虹抬手一扇，便将最近的几人推出好远，还在地上滚了几圈。
直到他越发凶狠之后，那些女修才不敢再提报答之事，红着眼睛离开前还几步一拜地回望白虹，像是要将他的容貌死死印在心中。
待到女修散去，白虹大袖一挥，放出了近千名青鹤仙宗弟子，和善道“以后就没有青鹤仙宗了，你们自己谋生去吧！”
这些人战战兢兢，不敢有丝毫的不满，生怕被白虹随手拍死。
白虹见他们这副样子，也没有太过为难，虽然这些人都是青鹤仙宗弟子，享受青鹤仙宗的供养，但确实没掺和过狗屁倒灶的事，勉强能算无辜。
所以白虹只取了他们每人十分之一的生机寿元，用以补全那些炉鼎被采补所造成的身体亏空。
“补全炉鼎们的亏空和根基，还将青鹤仙宗的底蕴也分了出去，又没有滥杀无辜，只杀了青鹤仙宗有罪之人……”
赵龙烛神色缓和许多，一双明眸望着白虹熠熠生光，问道“如此无私正义，你真的是十恶不赦的堕仙吗？”
她虽在桃源谷大开杀戒，放跑了炉鼎，却也没能为她们做更多，将事情办的有始无终，有头没尾。
反倒是堕仙白虹，尽可能地为她们寻到了一条出路，起码能让众炉鼎未来活的更轻松一些。
相比之下，赵龙烛甚至有些自惭形秽，因为这不是修为和能力的事情，而是白虹想的比她更周全。
“青鹤仙宗的死者里，有一部分是被我夷了三族的，否则还能多活几百人。”
白虹瞥了一眼赵龙烛，轻拍储物袋，冷笑道“那几百个女修才能耗费多少生机与宝物，你猜青鹤仙宗剩下的财产都在谁那儿呢？”
且不提分出去的生机与法宝，不算传承功法这类不好估定价值之物，只看白虹拿到的灵石就足以买下数座晨曦剑宗，而且还有的剩。
这还没算青鹤仙宗经营的诸多产业呢！
赵龙烛“……”
刚刚升起的小感动和对白虹改观的印象一下又变了回去。
不过无论如何，此事白虹就是做的比她漂亮，不但杀的人比她多，就连善后也比她更有头脑。
……
小半个时辰之后。
宇文瀚等人出现在桃源谷上方，又没追上白虹，就连赵龙烛也与其走了，让宇文瀚彻底扑空。
但在无人的角落处，宇文瀚心底竟生出几分如释重负之感。
幸好没遇到堕仙……
这个念头才刚刚生出，宇文瀚就给了自己一巴掌，怒火中烧。
自己竟然怕了！
未战而怯，只是看见堕仙灭宗的痕迹而已，自己竟然产生了恐惧之情……
宇文瀚额头上不知何时已布满汗水，面露凶狠，忽然抬头看向柳清泉，沙哑着嗓子问道“你说！堕仙是不是害怕仙盟追捕，害怕被绳之以法，这才急忙跑了！”
柳清泉环抱手臂，面色平静道“你在害怕白虹吗，就因为他灭了青鹤仙宗，而你觉得自己做不到？”
宇文瀚的表现她太熟悉了，因为曾经的她也是如此。擅自将白虹作为对手，然后发现二人之间的差距，惹恼对方，被狠狠地打击到体无完肤……
这套流程她熟悉的很，所以在“被白虹打击”这方面，她反而很有经验，没有其他人那般大的触动。
但宇文瀚自幼就是仙盟天骄，一直生活在赞誉和羡慕当中，何时被这般质问过？
他只觉得一股气血涌上心头，对白虹的不甘和几分难以言表的恐惧尽数失控，嘭的一声将柳清泉打飞出去！
柳清泉如同炮弹一般，被狠狠轰进泥土当中，身上的甲胄尽数裂开，披头散发，体内气血翻涌，久久不能平复。
这一拳虽不至于危及性命，但也足以让柳清泉痛苦上几天。
柳清泉艰难地爬起，手臂止不住地颤抖，捋了捋散乱的发丝，却是什么都没有说，踉跄着飞回队里。
桃源谷中，刚刚赶到此地的流月恰好目睹这一幕，想要上前为自家弟子讨个公道，结果却看见柳清泉倔强不屈的眼神，顿时满眼热泪，捂住嘴巴，不敢出声。
那种愤怒又坚定的想要证明什么的眼神，她曾在虹儿的身上见过，只是当初自己猪油蒙心，辜负了虹儿。
而如今清泉流露出这般相似的眼神，竟也是因她而起吗？
“我会闯出一番名堂让你看看，不是只有天魔和堕仙才厉害！无需你的庇护，我柳清泉一样可以有所成就！”
昔日的话语回荡在耳边，流月终究没有勇气站出来面对柳清泉，只能含泪摇头，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