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五条悟虽然叫辅助监督开车带自己回高专，但路走到一半，他又临时改了主意。
“啊……好像很久没没有去给那群老橘子们找麻烦了。”他轻描淡写，“高专就晚点回吧，这位辅助监督君，去总监部。”
开车的辅助监督听见“总监部”三个字，又想到自己之前的所见，他身体一抖，然后一言不发地改变了方向。
看见他那对于六眼来说堪称明显的小动作，五条悟内心几乎笃定——
一定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然而事情更蹊跷在，当车停下来，隔着车窗玻璃，他看见总监部门前，那两个咒术师堪称如临大敌的表情。
一开始最强还以为是自己的威慑更上一层了，结果当他下车，那两人反倒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
连看向他的表情都多了一点平日里没有的温和。
——哈？
五条悟敏锐地注意到，他们并不是在害怕他。
他们如临大敌的，分明是其他存在。
有什么存在能比他还要强大？
五条悟来了兴趣。
而这一辆车，刚刚只送过……月见里千绘？
哈？
骗人的吧。
小千绘哪里来的这么强大的威慑啊。
五条悟踏进门。
奇了怪了——
好像并没有发生什么大事？
他一脚踹开会议室的门：“老橘子们，最近怎么样？”
“五条悟，不经通报，擅自前来，堂堂五条家家主就是这般礼数吗？”
因为实力不高，所以惯会拿礼数说事的高层，五条悟已经习惯了。
这些话他权当没听见，只是问了一个直戳人心的问题：“今天发生了什么？你们找千绘做什么？”
高层一静。
因为在场人都立下束缚，一个字都透露不出去，所以只好搪塞：“这不是你该管的。”
“千绘毕竟是我未来的学生呢……”五条悟勾下附上眼睛的绷带，眼里一片冰凉，“我这个做老师的，怎么样也该知道吧？”
众高层看他这副样子，心思突然又活络了起来。
因为五条悟并不知情。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月见里千绘根本没有向他说过这些事情！
所以……
他们的关系，果然全凭借乙骨忧太吧？
看着五条悟义正辞严的样子，他们越发了想法。
不过他们的关系暂且不说，眼下最重要的，是把五条悟打发走。
五条悟抬起手：“不说？”
高层心中一紧。
他们正在因为月见里千绘这个把诅咒之王召唤出来的人而焦头烂额，暗暗商量着如何不着痕迹地把她弄死，骤然看见门被暴力打开，还以为是她又折返了。
幸亏不是。
但是看见五条悟的反应，他们突然计上心头。
“你是说月见里千绘啊。”一个高层意味不明地说，“你悉心培养了这么久的学生，你知道她瞒了你什么吗？”
五条悟骤然抬眼，压迫感太强瞬间袭来：“什么意思？”
“枉你还是五条家家主，拥有看破一切都六眼，居然被一个小丫头片子耍得团团转，也不嫌丢脸！”
在五条悟愈发冰冷的视线下，他终于说出了对方想要听到的事实：“你看看墨田！墨田死了！”
那扇屏风后的人影消失了，尸体已经被处理掉了。
“她根本就不是一个普通人！她骗了你！”
——杀了她吧。
总监部高层如此算计。
然而，五条悟却轻轻地笑了起来。
在光线黯淡的房间，他的笑声越来越大，逐渐变得疯狂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那不是很好吗？”
“你们以为我要做什么？为那个死了的家伙报仇？太可笑了！你们这群老橘子——我、恨、不、得、全、部、杀、光、呢！”
“五条悟！”其他人顿时愤怒起来，又带着莫名的害怕，强撑着提醒“她骗了你！”
“那又怎么样？”和月见里千绘相处的时间也有个几年，五条悟却一次都没有见过月见里千绘的父亲，没见过就算了，连她父亲的名字、长相、工作……
他什么都不知道。
这就已经足够反常了。
——真当他五条悟凭借空有武力管理五条家的吗？
他只是不喜欢尔虞我诈，又不是不会。
在御三家长大，耳濡目染之下也该明白了。
只是月见里千绘并没有做什么威胁到他、忧太或者是惠的坏事。
目前来说，也只是一个有秘密的正常人。
虽然说总是和他互怼，有的时候言语刻薄，让最强都难以招架，还总是喜欢看别人的笑话，也没什么同情心。
看见遇到咒灵惨案的人，她也不会有什么多余的情绪，只是淡淡的说：“同情？你要我去同情他？那还不如让我完成当下的工作。”
虽然对于常人来说过于不近人情，但五条悟却觉得，她简直是天选咒术师。
只是没有咒力罢了。
现在乍然从总监部这里得知——
她好像……不是一个普通人？
那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
月见里千绘来当咒术师，这可真是太棒了。
至于她为什么要瞒着，又瞒了什么，最强并不关心。
他心情愉悦地离开了。
因为他确定了一件事——
既然高层能暗戳戳地唆使他去杀了千绘，那不正说明，千绘没有和高层勾结吗？
想到那个辅助监督恭敬的神情，五条悟的心情又奇异的好了起来。
真不愧是他未来的学生，有她在，他一点都不担心自己那些水灵灵的其他学生们被欺负了。
＊
另一边，月见里宅的门被敲响。
“叔叔，千绘怎么样了？”
伏黑甚尔打开门，门外赫然站着两个身影。
一个乙骨忧太，一个伏黑惠。
二者表情担心，但是乙骨忧太的感情更加外露，还带着一点焦虑，而伏黑惠的情感则内敛了很多。
他别扭地看了伏黑甚尔一眼，然后撇过头，两人的长相是如出一辙的黑发绿眼，无比相似。
伏黑甚尔扯扯嘴角：“好转了，死不了。”
“那可以让我们看看她吗？”乙骨忧太追问道。
伏黑惠也不自觉地关注他的回答。
伏黑甚尔不愿意掺和进小鬼们的感情里，本来想说无所谓，刚刚张开口，却突然顿住了。
……等等。
那个四只手的丑东西还在呢。
于是话语在嘴边，又生生拐了个弯：“……不行。”
“为什么不行？”
这一次，问的人是伏黑惠。
他仅仅盯着伏黑甚尔的眼睛，绿色的眼瞳如翡翠般耀眼，透着不易察觉的紧张：“是因为，千绘的情况很严重吗？”
“不是。”伏黑甚尔一把手呼在了伏黑惠的头上，在后者一脸拒绝嫌弃却又挣脱不能的表情中，愉悦地笑了，“我说没事就没事，你们两个小子最好少来打扰她休息。”
乙骨忧太舒了口气。
“……太好了。”
——至于那个四只手的家伙？
他还不死心，在试图挣脱这个契约。
但是很可惜，失败了。
这不知为何烙印在灵魂上的契约就像是被滴入了墨汁的水，无论如何都没办法祛除黑色的痕迹，让水重新变回最原本的样子了。
如果暴力祛除，虽然有一定的用出，会给月见里千绘带来一点虚弱buff，但是对于他本身来说，则损耗更多。
不过两面宿傩的诅咒之王也不是白当的。
某种意义上说，甚至实至名归。
他有着所有诅咒的特质中最为典型的一项，并且更鲜明——疯狂。
即便是自身损耗更大，可是看见那女人满脸虚弱的样子，他就愉悦。
直到对方虚弱开口：“宿傩。”
两面宿傩眯起眼睛。
“你不嫌烦吗？”她说，“因为契约，你又没办法对我下手，只能冲击契约本身。”
“但是你怎么能成功呢？这几天的实验不是让你看的很清楚了吗？”
“无用的……挣扎罢了。”
两面宿傩停下动作，然后骤然出手，尖利的指甲停留在距离少女的脖颈不到一厘米的距离，却再难以进一步。
——就像是五条悟的无下限一样。
“我说了……”她说，“因为契约，你一旦想要伤害我，是无法做到的。”
明明那脆弱脖颈近在眼前，还会随着呼吸慢慢的起伏，两面宿傩几乎能看见血管的痕迹。
但是却丝毫没有办法。
他收回手：“我迟早会杀了你。”
“哈……”少女唇色苍白，好像一片羽毛那样，随时都会随风而去，却偏偏能用这张嘴吐出嘲讽的话来，眼神也无比轻蔑，如同看一个蠢货。
“这就是诅咒啊……”
“简直比那个白毛自大狂还要愚不可及。”
——她甚至还不忘损一下五条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