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老师，还没有头绪吗？”
东京咒术高专，伏黑惠推开教师办公室的大门，面色带着难言的焦躁。
白发男人的眼睛没有遮挡，他一言不发地一手支头，让伏黑惠窥不出他的思绪。
他偏头：“是惠啊。”
“唉，可怜的小千绘被敌人藏的太好，居然蒙蔽了老师的眼睛，真是有点难办呢。”
伏黑惠默了默，敏锐的从这种看似轻松的语调里听出了五条悟暗含于其中的怒气，他抿了抿唇，最终还是不再说话。
正当他要离开办公室时，不着调的老师又喊住了他，语调幽幽：“惠知道伏黑甚尔的事情吧。”
伏黑惠脚步一顿。
想起被关押在高专的伏黑甚尔，他面色复杂，但因为曾经立下的束缚，伏黑惠没有回答，只是沉默着离开了。
而五条悟，终于从他的反应中，猜到了他知情的消息。
他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了自己接到消息的那一天。
＊
那一天——
高层紧急派人来通知，一连给他准备了三个任务。
辅助监督沉声：“五条先生，十万火急，不要再吃甜品了。”
是的。
彼时的五条悟正坐在甜品店，桌上是刚刚上来的甜品，一大桌子，他正吃了三分之一。
他不以为意，心想无非又是高层那群闲得发慌的家伙们给他找的事，除了磋磨人根本没什么用处，正准备找个理由拖拉一下。
只听辅助监督说：“您再不去，三个学生都要没了。”
五条悟：？？
五条悟：！！！
甜品都放下了。
“走。”他说，“给我说说那三个任务。”
辅助监督一边坐上驾驶位，一边为五条悟解释：“第一个任务，阻止乙骨忧太的咒灵【祁本里香】暴动并镇压。”
五条悟眼皮跳了跳。
……这才多久，忧太怎么又没有控制好……
“第二个任务，救下现场咒术师。”
五条悟内心不妙：“……有多少？”
【里香】要是没被控制好，杀了不少咒术师……他恐怕就更难保下忧太了。
一想到要和那群家伙扯皮，他就头痛。
辅助监督想了想：“其中有你的学生伏黑惠，还有总监部派去的三十二位咒术师。”
……三十二位。
五条悟心里一沉。
该不会这一次【里香】暴动，是高层早有预谋，现在正差一个罪名就能顺理成章判处忧太……
他正这么想。
辅助监督的声线突然绷紧：“最后一个，也是最为重要的任务。”
“缉拿诅咒师月见里千绘及其同党，术师杀手伏黑甚尔。”
五条悟：“……哈？”
“你说什么？？！”他不可置信，“骗人的吧。”
那家伙不是被自己亲手杀死了吗？
自己动的手，他现在都记得，那人半个身体都没了，死的不能再死。
——他怎么活的？？？
“千真万确。”辅助监督说，“就连您的学生乙骨忧太情绪失控导致【祁本里香】失控，也是因为这件事。”
五条悟：“小千绘……”
辅助监督摆在车里的任务资料被最强屈尊降贵地翻开，十五分钟后，他终于不得不接受了这个事实。
她可真是，给自己好大一个“惊喜”啊。
他单知道她不是个普通人，没想到玩这么大。
很莫名的，他突然想起自己的年少时光，当他和夏油杰班主任的夜蛾正道。
然后心底萌生出一种淡淡的愧疚。
——这么多年，真是辛苦你了，夜蛾。
后来，五条悟到了现场。
才知道原来是遭遇了诅咒师袭击，月见里千绘通过术式，居然召唤出了早已死亡的天与暴君伏黑甚尔。
随后乙骨忧太被这件事刺激，处于一个相信又不敢相信的状态，他思绪很乱，周围总监部的废物们自己不上，还要催促他赶紧动手。
于是【祁本里香】就暴走了。
伏黑惠没被诅咒师伤到，但是【祁本里香】暴走之后敌我不分，伏黑惠重伤倒地，又因为乙骨忧太及时阻止而保全性命。
周围咒术师倒是因为乙骨忧太对【祁本里香】的倾力安抚而活下来，顶多和伏黑惠一样重伤，站都站不稳，倒了一地的人。
乌泱泱的，特别壮观。
此时此刻，站在原地毫发无伤的月见里千绘就特别惹眼。
至于为什么只有她没事？
——看见那个无比熟悉的男人奋力战斗的背影，五条悟已经明白了。
原来，情报为真。
咒灵，是五条悟亲手镇压的。
人，也是五条悟亲手绑的。
他站在一众倒地的咒术师中，宛如天神降临。
可惜天神一开口：“哦呀，总监部的家伙们就是这样一群废物？”
滤镜碎了一地。
嘲讽完，五条悟带着学生们施施然走了。
他们：“……”
可惜的是，把人带走没多久，高层的人又来了。
带走了月见里千绘。
伏黑甚尔倒是关在高专的禁闭室。
五条悟本来想着：没什么，反正小千绘能够召唤伏黑甚尔，只要受到了欺负……
——事到如今，他已经明悟，上一次总监部把人接走，为什么又毕恭毕敬把人送回来了。
她可有着肆意的性子。
受了委屈哪里憋的住。
但是。
伏黑甚尔还在高专禁闭室。
——已经第三天了。
为什么没有一点动静？
就连六眼都没有找出一点蛛丝马迹来，忧太还被调去了国外。
更令人感到糟糕的是，总监部发出了一份面向整个咒术界的通缉令。
上面罗列了一系列月见里千绘及其同伙伏黑甚尔共同犯下的种种罪行。
就连和她身边的乙骨忧太交集颇深的一年级众人，都受到了波及，时不时就要被带走问话。
五条悟从未感觉如此憋闷。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
从伏黑甚尔的口中，他知道了一件事：“那小丫头和我性命相连，杀了我，她也会死。”
所以，她一定没事。
手机上，乙骨忧太跨国消息发来：【拜托老师查明真相，我不愿意相信这些是千绘做的。】
他信誓旦旦地回：【相信老师，五条老师是无所不能的！】
可是他现在，恨不得去高层把那群人都杀干净了。
＊
加茂真的私人宅邸。
地下禁闭室，门“哗啦”一下被打开。
里梅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说：“吃饭。”
“今天吃什么，是我昨天点的鳗鱼饭吗？”月见里千绘探头，有点惊喜，“还真是。”
“羂……加茂真让我来问问你，你考虑得怎么样了。”里梅问，然后熟练地拿起勺子，就在碗里舀了一勺，递到她嘴边。
月见里千绘并未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张嘴品鉴今天的餐食，赞叹道：“你的厨艺比宿傩的还要好，怪不得他把你留在身边。”
里梅默不作声，已经习惯了月见里千绘的时不时冒出的，对于他来说的“暴言”。
呵……宿傩大人做饭算什么。
他这三天给月见里千绘送饭喂饭，对方知道了自己跟随宿傩大人，一找到机会就要说两句。
宿傩带孩子、宿傩交工资、宿傩浇花……怎么离谱怎么来，怎么刺激怎么来。他已经从一开始的暴怒，到现在习惯了。
他无比坚信——
不过是形势所迫罢了，宿傩大人绝对不会任由这个恶毒的女人摆布！
但如果不是因为这女人手被羂索弄断了，根本没办法自己吃东西……自己也不必来受这个折磨。
真是的……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
今天之后，也不必再来了吧。
慢条斯理地被伺候着吃完鳗鱼饭，月见里千绘终于说：“你让他亲自来。”
里梅看了她一眼，端着碗出去了。
一段时间后，头顶缝合线的诅咒师出现在禁闭室。
他露出志在必得的笑意：“你做了明智的选择。”
“是吧？我觉得拒绝的确是个明智的选择。”
羂索脸上的笑意一僵。
“那你让里梅喊我亲自来……？”
他不会又被骗了吧？
“啊，是这样。”她说，“我有点无聊，想有点消遣。”
“消遣……？”他额角青筋一跳，终于破了功，“看来你是铁了心要拒绝这次合作，那没办法了，你的手也没办法治好了。”
他恶劣：“相信我，失去了能力的感觉一定不会好受的。”
他正欲离开。
少女慵懒的嗓音响起：“一旦失去链接，他们会失控。”
羂索脚步一顿。
他的目光死死盯着她，仿佛在判断真假。
从东京高专那边审讯得出的结论，他只知道月见里千绘和伏黑甚尔的性命相连，那么大概率也和两面宿傩相连。
如果她只是失去了召唤的能力，制衡不了他们，人又没死，所以二者活着……
还真有可能。
失去掌控的诅咒之王和天与暴君，不是他想要的。
可是月见里千绘也不能死。
她死了，他想要的这些助力就化为泡影了。
看着羂索精彩纷呈的脸色，白发金瞳的少女笑了：“想清楚了？”
“我也不求多，有网络就行。”
她甚至没有提出要治疗手上的伤。
但羂索思及刚刚知道的消息，还是把她的手上的伤势治疗了。
但没完全治好。
他没有去给月见里千绘找来反转术师，而是选择自己上。
先前以为身份没暴露，还承诺什么叫家入硝子来，结果月见里千绘已经知道自己是占据他人身体的诅咒师，那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他只治好了一只手。
但那只手上被套上了一个手镯形状的咒具，咒具是特制的，她的手虽然好了，但是依旧动不了。
她叹了口气：“真可惜，难道我一直不松口，你就要把我关在这里一辈子吗？”
“噫，你可真是阴暗。”
羂索：“……”
他阴恻恻道：“我也可以选择把你弄成植物人，最好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又活着，还不会乱跑，也不会轻易召唤伏黑甚尔或者两面宿傩。
现在不动手，只是因为他需要她同意加入计划，驱使两面宿傩和伏黑甚尔成为大计的助力罢了。
她惊喜：“那正好。”
“我要是一睡不醒，正好让你占据身体，是吧？”
“到时候他们两一定杀到你面前来，然后我们一起同归于尽吧。”
她无比熟练，甚至还带着一点雀跃。
羂索面色复杂：“你可真是疯子。”
可惜，他已经有更好的选择了。
月见里千绘含蓄：“哪里比得上你。”
可惜，他居然没上钩，是有更好的选择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