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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夜晚的火车声

    森川少佐觉得再打下去,有全军覆没的危险,就下令撤退。

    可是,南面就是蓝水河,有的日本兵想涉水逃命。

    蓝水河不算深,宽也不过四五米,但日本兵个子矮小,齐中国人腰的水,小鬼子下去就没脖了,水流又急,跑进去几个,扑腾几下就被冲走了。

    其他鬼子一看,都不敢下了,就往木桥上跑。

    木桥上有很多伪军和伪警察,桥很窄,但他们正常通过是没问题的。

    可是,有些人受伤行动不便,他们就被急着逃命的人冲撞倒了,又有人绊在他们身上也被冲撞倒下,发生踩踏,子弹又在他们屁股后面追,桥上的人越来越多,吵骂成一团。

    ……

    王喜金他们开了一阵枪,看到黑乎乎的一大帮人向他们这边跑,还互相喊叫着名字。

    王喜金一听,这些人是伪军,就对着他们扫射,又把这些人打回去了。

    这条路走不通,这些伪军们要过桥逃跑,这样,木桥上就更拥挤了,赵阵他们就集中火力向木桥上开火,突然“轰隆!”一下,桥塌了,很多敌人落进河里,发出一片哭爹喊娘的惨叫……

    这一仗,前后也就几分钟,赵阵救下冯正庭和三位北满领导,以及李家屯的老百姓,消灭掉一百多个敌人,剩下的敌人四散奔逃。

    战斗就结束了,因为李家屯交通站暴露,冯正庭要跟北满领导走,而冯家在萝北有亲戚,冯春柳就加入到蜂窝小组,帮助去找李二。

    赵阵他们还缴获了几匹战马和一些武器装备,能补充的就补充了,剩下的就交给北满的领导处理。

    老百姓都担心日本人报复,都连夜投亲靠友去了,有的干脆让北满领导介绍他们去参抗联。

    ……

    这天,他们已经要走出丘陵地带,进入山区。

    随着气温逐渐升高,树木枝叶也繁茂起来,山区更易于隐蔽,要比丘陵安全一些,但路却不如丘陵好走。

    天黑的时候,他们来到一个村庄。

    这个村庄坐落在一座山脚下,村子里面又是一个人也没有,大部分房子已经被烧毁了,房盖塌陷,只剩下断壁残垣。

    经过侦察,赵阵决定在这里宿营。

    晚饭还是煎饼凉水。

    据说煎饼是诸葛亮发明的。一次,诸葛亮带兵被围在沂河、湅河之间,锅灶尽失,将士们饥饿困乏,又不能造饭,他便让伙夫用水加米面和成浆,将铜锣放在火上煎出香喷喷的薄饼,将士食后士气大振,杀出重围。

    相传孟姜女哭长城,所带食物也是煎饼。

    由此可见,煎饼不但能解饥饿困乏,也是长途跋涉所带的最佳食物。

    在出发的头一天晚上,老卢带着炊事班的几个人摊了一夜煎饼,蜂窝小组带上这些煎饼,途中就不用生火做饭或者到处找食物,既方便又减少了暴露的风险。

    可是,这上顿煎饼下顿煎饼老这么吃,赵阵他们不觉得怎样,蓝运乘三人哪里受得了,他们可是咽玉液琼浆的嗓子,装山珍海味的肚子,特别是韧韧的煎饼,咬的腮帮子疼,食欲都整没了,再这样下去,还不要得厌食症。

    蓝运乘看赵阵、程秋月、王喜金、冯春柳,还有楚楚这五个人坐在一座废墟的土炕上,都在晃着脑袋使劲咬着煎饼,还有说有笑,他也过去,想和赵阵谈谈,看看能不能弄点儿牛羊肉解解馋。

    赵阵看蓝运乘过来了,后面还有乔美曼,就拍拍身边空着的地方:

    “蓝先生,乔女士,坐吧。”

    等这二人坐下,赵阵说:

    “蓝先生,吃饱了。”

    蓝运乘用指甲抠抠牙,这才说道:

    “赵排长,谈不上饱饿,但这东西整的我腮帮子错骨环,牙齿松动,我是想说,能不能整点儿软乎的东西,比如说那个……那个……什么。”

    王喜金说:“蓝先生,就别拐弯抹角,你就说馋肉了!”

    蓝运乘咧嘴笑笑:

    “嘿嘿,还是小虎了解我呀。”

    王喜金笑道:“蓝先生,我当然了解你,我估计,你的马还要毛!”

    蓝运乘尴尬地笑道:

    “嘿嘿,你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不遇到野猪和狼,我的马就不会毛!”

    赵阵说:“蓝先生,坚持一下吧。”

    蓝运乘说:“萝北还没到,啥时候是个头啊?这大煎饼我可受不了了!”

    赵阵说:“我也想给大家改善一下伙食,可是,我们这些人也不能去城镇下馆子,这一路上我们路过的村屯不多,基本都是没有人的,但有人的村庄你也看到了,老百姓家里除了耗子,带肉的东西都被敌人搜走了,想吃个鸡蛋都没有,老百姓连煎饼也吃不到,地里的野菜也挖光了,他们也没有好吃东西给我们。”

    蓝运乘无限感慨,一拍大腿:

    “唉!还是城里好啊,有钱,想吃什么吃什么!”

    赵阵和蓝运乘说话的时候,乔美曼挪到赵阵另一边坐着。

    如果说,在枪口下解救他们这件事,让乔美曼对赵阵产生好感,那么,奇袭李家屯,这个在她看来鸡蛋碰石头的疯狂做法,瞬间就让赵阵的形象在乔美曼心中无比崇高起来,英武坚韧,智勇双全,有胆有谋,有责任感,敢于担当,这才是个真正的男子汉。

    乔美曼开始喜欢观察赵阵,喜欢和赵阵随便说上一两句话,或者离赵阵近一点儿,有时,她对着手上的戒指和手镯发呆,觉得这些代表富贵身价的东西已经不重要了,心生相见恨晚之意。

    有时她也会看看秋月,心想,这个身穿整洁破旧衣服的小姑娘,打仗像男人一样勇猛,总是面带微笑,不知什么叫犯愁,好像比她幸福得多。

    她甚至产生一种奇妙的幻想,如果她能和程秋月掉换一下该多好,她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也知道赵阵不会喜欢她,可她有控制不住不去想赵阵,不由暗叹她命运不好。

    她说:“赵排长,为什么很多屯子怎么是空的,人都哪儿去了?”

    赵阵说:“你听说过‘集团部落’吧。”

    乔美曼说:“听是听说过,但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

    赵阵解释说:

    “‘集团部落’就日本人把中国老百姓赶到一个地方集中起来管治,严格限制出入,这就导致很多村屯没了人。老百姓把这叫做‘归大屯’。”

    乔美曼说:“这样集中管理不是很好吗,人多热闹,又有秩序。”

    蓝运乘说:“就是,我也觉得这个办法很不错。”

    王喜金说:

    “你们还不明白,这是日本鬼子清剿我们抗日联军的一种缺德做损的手段,是要断绝我们和老百姓的联系,断绝我们的粮食和物资来源,把我们困死在山上,你们没看见,我们团长连卷烟纸都没有。”

    乔美曼恍然大悟:

    “我明白了,怪不得你们没有吃的穿的,原来是日本人使的坏!”

    王喜金说:“正是这样。”

    乔美曼说:“我真佩服你们,饭都吃不饱,还敢跟日本人干!”

    赵阵说:“我们没有退路,我们后退,国家就灭亡了!”

    乔美曼说:“可是,你们人太少了。”

    赵阵说:“不少!全国人民都在支持我们,会有更多的人加入到我们的队伍中来!还有很多国际上主持正义友的人也在支持我们,我们有信心打败日本侵略者!”

    乔美曼说:“赵排长,我真佩服你们的毅力和乐观精神,我都有加入你们的冲动。”

    楚楚说:“二当家的要加入抗联,也算我一个。”

    赵阵说:“二位要加入抗联,我当然欢迎!”

    蓝运乘看得出来,乔美曼和楚楚喜欢上了这个充满朝气的抗联排长,他又醋意浓浓,害怕这两个美女真不跟他回哈尔滨了,就说:

    “美曼,楚楚,你两个怎么吃得了这种苦!”

    乔美曼看看蓝运乘,叹口气说:

    “我就是说说,又不是真的。”

    ……

    赶了一天路,人困马乏,吃过煎饼,就都睡下了。

    也不知什么时候,蓝运乘被一种声音惊醒,他侧耳听听,原来是火车的汽笛声。

    蓝运乘心中非常激动,有火车,就有火车站,这说明,他们距离火车站不远,只要到了火车站,回哈尔滨就好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