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悟空在城里转悠了一上午,也没什么收获,腿也转悠疼了,有点儿不想走了,这时,从后面上来一个人力车,他就叫了一声:
“小子,停,停下!”
这车夫身材单薄,戴着顶大毡帽。
大毡帽把车停下,问道:
“先生,坐车吗?”
二悟空直接上车,叫了声:
“走!”
大毡帽问道:
“去哪儿?”
没找到可疑人,又累成了孙子,二悟空情绪本就不好,大毡帽问了两句,他就来气了,气呼呼地说:
“话真多,走就得了!”
大毡帽不敢问了,拉起车就走。
大毡帽身子单薄,但拉起车很快,四个团丁跟在后面小跑。
跑了一股喽,二悟空突然喊道:
“停!”
大毡帽停下,以为到了地方,就一边擦汗,一边等着二悟空下车。
可是,二悟空没有下车的意思,等后面的四个团丁跟上来,他就拿出两块大洋递给其中的一位,说道:
“李参谋,去买点儿熟食,中午在我家吃饭。”
“是团长!”
李参谋接过钱,去了路边的一家熟食店。
过了一会儿,李参谋从熟食店出来,手里拎着大包小包,对着另三位团丁抱怨道:
“黄排长,你们三个就等着吃现成的,过来接一下。”
一个可能是黄排长的人笑道:
“挺大个人,这么点儿东西还拿不了!”
李参谋说:“样数多,滴里嘟噜不好拿。”
大毡帽跑过去:
“先生,我帮你拿!”
李参谋买的样数确实不少,有猪头肉、猪肝、猪蹄、烧鸡、熏兔、野猪肉、酱鹿尾、松花蛋等等十几样下酒菜。
大毡帽帮着李参谋把东西拿到车上。
李参谋说:“小师傅,挺有眼力见,一会儿让魏团长多给你加个大钱!”
大毡帽知道了这些是当兵的,坐车的还是个团长,就很高兴地说:
“谢谢老总!”
二悟空向前摆摆手说:
“走!”
大毡帽在二悟空的指挥下,左拐右拐,最后来到一个宅院前面。
这是个青堂瓦舍的大院,高高的门楼,两扇土红色大门,门匾上写着“祥雲繞門”四个大字,门前的台阶上站着一个手持长枪的保安团团丁。
到了大门台阶下,二悟空叫道:
“停!”
大毡帽停下车,二悟空从车上下来,李参谋黄排长他们跑到跟前,站岗的团丁也下了台阶,他们把吃的东西从车上拿下去,一行人就往台阶上走。
大毡帽叫道:
“老总,别走啊!”
二悟空回过头来,说道:
“你要噶哈!”
大毡帽说:“老总,您还没给脚费呢!”
二悟空顿时翻脸:
“两个大钱也值当张嘴冲老子要!”
大毡帽说:“老总,我整点儿辛苦钱不容易,李参谋还答应多给一个大钱呢!”
李参谋骂道:“滚!老子答应你个金元宝,你敢要吗!你知道这位是谁吗?这是我们保安团魏团长!”
大毡帽说:“团长也不能跟我们草民计较两个大钱啊。”
李参谋威胁道:
“小犊子,再嘚瑟把你当赤匪抓起来!”
大毡帽梗着脖子看着那些人:
“你们欺负人!”
黄排长拍拍腰间的枪,冲着大毡帽跺跺脚:
“我把你抓起来!”
“妈呀!”
大毡帽吓得叫了一声,拉着车撒腿就逃。
二悟空他们看着飞快逃走的大毡帽,哄堂大笑……
大毡帽拐了两个弯儿,前面有个胡同口,有个车夫在那里等活。
大毡帽就停在这个车夫旁边,忍不住笑道:
“排长,乐死我了。”
赵阵说:“什么情况?”
秋月说:“我拉的那个胖子,就是二悟空,和巴二爷描述的体貌特征基本一致。”
“‘祥雲繞门’那个大院,真是他的家了!”
“是的。”
“他是回家吃午饭吗。”
“是的。”
原来,赵阵秋月根据巴二爷所述,早就找到了二悟空的家,只是没见到二悟空本人,不敢肯定。
当时,二悟空家大门紧闭,赵阵秋月在远处观察,过了一会儿,突然有五个保安团向二悟空家跑来,敲开门,进去四个,留一个在大门外站岗。
秋月说:“这是怎么回事儿,是不是他们得到了情报?”
赵阵说:“有这种可能,这是临时增加警戒,防止被袭击。”
“看来黑石砬子有他们的眼线!”
“应该是的。”
“这么说,我们半路改变战术是对的。”
“半路改变战术是必须的,不过,这可增加了难度!”赵阵说,“我们多转一转,寻找一下突破口,争取今天晚上采取行动!”
这样,两个人就分头行动,为晚上行动寻找铺垫。
于是,也就有了二悟空坐秋月车的那一幕。
赵阵问:“你进二悟空家的大门没有?”
秋月说:“还想进大门呢,脚费都不给,还要把我抓起来呢。”
赵阵说:“两个大钱都不肯给,二悟空够缺德的!”
“不缺德怎么会当汉奸呢!”
“那你有啥可笑的?”
“我给他们的熟食里下了‘双簧散’,他们吃了会上吐下泻!一定会去医院,而离他们最近的医院,就是东亚医院!这个东亚医院是日本人开的,一定会有蕲蛇的。”
赵阵突然用十分欣赏的目光看着秋月。
平时,赵阵很少用眼睛盯着秋月的脸看。
秋月被他看得很不好意思,不禁红了脸,有点儿羞赧地笑笑:
“怎么,不认识啦。”
赵阵兴奋地说:
“小程,你找到突破口了!”
秋月说:“排长,什么时候你才能不叫我小程了!”
赵阵说:“等赶走日本鬼子,打倒了反动派,建立了新中国,你就不用叫我排长了,我也不叫你小程了。”
秋月故意问道:
“到了那时,我该叫你什么,你又该叫我什么呢?”
赵阵突然沉默了,心里涌起淡淡的哀伤,等到赶走了日本鬼子,打倒了反动派,建立了新中国!也许那个时候,他们早就牺牲了。
他看着亲爱的人,很想将她抱在怀里,叫上一声“亲爱的!”可是,现在他做不到。
秋月也默默无言,她的心里又何尝不是和赵阵想的一样。
过了一会儿,赵阵用手擦擦秋月脸上的汗珠:
“我们去二悟空家附近等待时机,见机行事。”
秋月点点头:“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