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阵秋月到了城门附近,看城门还开着,老百姓进进出出,守城的鬼子很悠闲,伪军吆吆喝着检查进城出城的人,看样子,他们还不知道东亚医院发生的事情。
赵阵说道:“停车!”
两个车夫停下车,以为这趟活半道结束了,很是失望。
因为,开头说的是要出城,所以,不出城,他们可能就拿不到加倍的钱了。
头一个车夫问道:
“大夫,你和太君不是要出城吗?”
赵阵已经跳下车,从兜里掏出四块大洋,给了两个车夫一人两块,说道:
“二位兄弟,就到这里,拿着钱赶紧走吧!”
两个车夫面面相觑,想接又不敢接。
头一个车夫问道:
“真给我们?”
秋月说:“拿着钱赶紧走!”
看宪兵上尉发话了,两个人这才接过钱,齐声说:
“谢谢太君!”
秋月说:“二位大哥,我是中国人,不是太君!”
两个车夫面露惊异之色,但瞬间就明白了。
后一个车夫犹豫着说:
“你们是赤、赤……你们是抗联?”
秋月笑道:“谢谢你们,后会有期!”
话一说完,赵阵秋月就向城门走去……
看着赵阵秋月走了,头一个车夫说:
“兄弟,快走!这两个人是共产党,看连累我们!”
后一个车夫说:
“大哥,我说日本鬼子没有这么好心吗!”
两个车夫又兴奋,又担心,拉着车拐进一个胡同不见了。
……
光冈派去打电话的是池野军曹,也就是中士,相当于班长。
池野找到电话,拨通了城门警卫室,气喘吁吁喊道:
“喂!我是池野!”
接电话的是饭洼军曹:
“啊,池野军曹,什么指示?”
这两个人都是军曹,但池野是宪兵,饭洼是联队士兵,职权没前者大。
池野:“光冈队长命令,立即关闭城门!”
饭洼:“是!”
池野:“有两个赤匪想要出城,一个着宪兵上尉军服,一个着医生服装,千万不能……喂,喂!喂……”
……
走向城门,秋月走前面又是昂首挺胸目空一切,赵阵很严肃地走秋月左边。
接近城门时,秋月目测着距离,还有十五六步,她的心激动万分,出了城,他们就自由了。
但这十几步,也是一种生死煎熬,她的心跳加速,大脑有些发空。
她真想百米冲刺跑过去,可是,她不能,那样会露出马脚,前功尽弃。
她必须要沉着耐心。
距离城门还有十步左右的时候,一个日本兵突然从警卫室冲出来,大声喊道:
“接光冈队长命令,立即关闭城门!”
“嗡!”
秋月的脑袋像挨了一个手榴弹,身子有点儿摇晃,手摸向腰间,想要掏枪。
赵阵看出秋月要沉不住气了,低声说:
“别慌。”
其实,赵阵也不是不紧张,他也想拔枪冲出去,但他大脑还是十分清醒的。
临危不乱,见机行事,这就是一个侦察兵应有的素质。
因为,饭洼军曹只说“接光冈队长命令,立即关闭城门!”并没说为什么要关闭城门,所以,赵阵据此判断,敌人可能还不掌握他和秋月的着装,最起码,饭洼军曹不知道,也可能是传达过程中出现了失误。
赵阵早就对城门进行了观察,发现日伪军和特务总共能有三十多人。
城门两侧有碉堡,还有两个炮楼,轻重机枪都有,还有钢炮,火力强大。
伪军负责盘查老百姓,鬼子兵在警卫室或者炮楼里,有的在城墙上溜达。
听到关闭城门,训练有素的鬼子兵如临大敌,立即进入到各自的岗位,枪栓拉的咔咔响,时刻准备射击。
即使他们强行冲出去,也会遭到敌人火力的毁灭性打击,他和秋月也都是血肉之躯,躲不过疯狂的子弹。
他想,现在最佳的办法,就是靠着他们身上的衣服蒙混过关。
听赵阵说“别慌。”秋月情绪有所缓解,手离开腰间,一步一步走向城门。
这时,伪军已经要把城门合上了,看到一个宪兵上尉,带着一个医生走过来。
走在前面的宪兵上尉摆了下手,叫道:
“慢!”
宪兵队是特务机关,行事从不墨守成规,常常做出些违反常理、出人意料之举,日伪军们已经见怪不怪,他们对这个神秘而又恐怖的组织里的人,都心生敬畏。
军队里的警察,哪个当官的和当兵的不惧怕呢。
比如说看谁不顺眼,整个莫须有的罪名,扔监狱里呆几天,这也很正常。
把守城门的日伪军都看到了这两个人,认为宪兵上尉带着一个医生出城,必有要事,自然没人敢问。
带头的长官立即给秋月敬礼。
秋月抬抬手,表情很不耐烦地回了个礼。
这功夫,伪军又把城门往大开一开,请赵阵秋月过去。
秋月摒着呼吸,迈出最后一步,当城门在背后关闭了,她重重舒了口气。
出了城,并没脱离危险。
日伪军为了防范抗联偷袭,将城墙周围近百米距离内的房子都拆除了,树木也都砍伐光了,铲掉土包,填平土坑,没有障碍物可以遮挡子弹。
这一百来米,快些走也要一分钟左右。
这一分钟,六十秒,就是均匀数上六十个数。
此时此地,这一分钟对赵阵秋月来讲,说长也长,说短也短。就是生与死的距离,走过去生命可以继续,眨眼间的一声枪响,倒下了,用不了一秒,生命就结束了。
在他们身后,有敌人的眼睛和枪口,他们走在平坦的大路上,还要从容不迫。
敌人不是傻子,如果发现他们可疑,会毫不犹豫开枪,他们就成了活靶子。
赵阵走在秋月身后,用他魁梧的身躯挡住秋月,边走边说:
“听到枪响,不要管我,你就快跑,一定把蕲蛇带回去!”
秋月心一紧说:
“我们会一起回去的!”
赵阵说:“我们已经到了萝北,如果我回不去,你要带着大家完成任务!”
秋月不想听这样的话,说道:
“我都说了,我们会一起回去的。”
赵阵说:“我感觉后面的敌人就要追到城门了。”
秋月说:“已经走一半了,再走四五十米,就有障碍物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