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
接待厅二楼的某个房间内,司辰安正独自躺在床上,心不在焉地翻阅着新生手册。
尽管一路奔波积攒下来的疲惫感在体内蠢蠢欲动,但脑中纷乱的思绪却让司辰安迟迟无法入睡。
在经历了那一场十分不愉快的初遇之后,原本即将爆发的争执最终以旦汀的离开而落下帷幕。
对于旦汀与龙族的更多事情,青泠没有向众人进行任何解释,而是选择了逃避,一直都待在房间里没有出来。
由于人族与其他种族签订了互不干预的条约,因此,至少在明面上,人类对于各个种族的内部情况知之甚少。
司辰安只知道龙族之间也存在着争斗,至于发生争斗的原因、各方势力的信息之类的事情,司辰安就只能说是一无所知了。
尽管人类在各个种族的眼中是绝对中立的存在,并且在人类所建立的城镇内,任何基于种族矛盾所引发的争斗都是禁止的,但仅仅凭借一条规定就想要让所有异族放下那些根深蒂固的矛盾与隔阂是不可能的事情。
即使这些相互有矛盾的异族在明面上选择忍让,但这种仇恨只会不减反增,犹如在阴暗角落悄然滋生的病菌一样,迟早有彻底爆发的一天。
司辰安没想到自己还没有正式入学就遇到了如此棘手的事情,不由得感到无比头疼。
当然,司辰安倒不是惧怕那位叫作旦汀的龙族女子,他只是不想看到青泠或者自己的其他眷属遇到这种类似的事情。
身为契约者,司辰安认为自己有义务保护自己的眷属,让她们免于一切形式的伤害。
回忆起白天的事情,躺在床上的司辰安是越想越睡不着,于是打算出门透透气。
如今时间已经临近半夜,整个走廊都是静悄悄的。
司辰安来到了青泠的房门前,犹豫再三之后,他最终还是打消了敲门的想法。
在轻叹了一口气之后,司辰安走到了走廊的尽头,沿着楼梯继续往上,最后来到了这座小洋馆的楼顶。
令司辰安没有想到的是,楼顶已经有人了,并且这个人正是一直待在房间里的青泠。
此时此刻,青泠独自一人站在围栏旁,不知是在眺望夜景,还是另有心事。
皎洁的月光自夜幕洒落而下,使得这位平时坚强的龙族少女身上泛起了一层微弱的白光,显得脆弱又敏感。
司辰安默不作声地走向了背对自己的青泠,而后者直至司辰安走到身边才反应过来。
以青泠的敏锐直觉,平时早就发现了司辰安的存在,完全不可能像如今这样迟钝,由此可见,青泠确实是心不在焉地想着其他事情。
“契、契约主……”
青泠少见地露出了慌张的神情,看样子她是完全没有料到司辰安的到来。
看着举止反常的青泠,司辰安能够理解其中的原因,于是只是笑了笑。
“你也是因为睡不着才出来透气的吗?”
“……嗯。”
青泠轻轻地应了一声,随后视线再度望向了远方,即使远方只有一片漆黑。
司辰安也没有继续说话,而是开始欣赏起了校园内的夜景。
就这样,两人一言不发地站在楼顶上,谁也不知道彼此在想着什么事情。
不知过了多久,青泠率先打破了这片月色下的沉默。
“契约主……你是不是想知道我们龙族的事情?”
面对青泠的主动搭话,司辰安只是粲然一笑。
“如果你愿意说的话,我便洗耳恭听;若是你另有顾虑的话,我也不会强迫你的。”
听闻此言,青泠沉默了片刻,最后述说起了龙族的事情。
“最初的真龙诞下了多位子嗣,这些子嗣的鳞片与羽毛呈现出不同颜色,后来这些真龙子嗣诞下了更多子嗣,从此之后,龙族内部便有了血脉之分,区分标准就是鳞片与羽毛的颜色,这就为之后的争斗埋下了祸端。”
“随着最初的真龙殒命,为了所谓的正统性,龙族内部便产生了争斗,几乎所有的脉系都认为自己才是整个龙族的统治者。”
得知龙族发生内部争斗的原因之后,司辰安可以说是感到相当无语,果然无论是哪个世界都少不了类似的争端。
“也就是说你们龙族内部的争斗是为了争夺老大的位置?”
青泠微微颔首,认可了这种说法。
“的确是这样,这场争斗一直持续至今,期间许多脉系都经历了兴衰更迭,其中一些脉系更是一蹶不振,我们青龙一脉就是如此。”
“当时我们青龙一脉正在与蓝龙一脉交战,蓝龙一脉借着与黑龙一脉结盟所得到的强大兵力攻破了我们青龙一脉的防线,令整个青龙一脉面临灭顶之灾。”
“为了保存血脉,我们主动向与黑龙一脉对立的白龙一脉表示愿意归降。”
“虽然在白龙一脉的庇佑下,我们青龙一脉的血脉得以保留,但整个脉系已经濒临灭亡。除此之外,我们青龙一脉永远成为了白龙一脉的附庸,以此来换取生存下去的资格。”
在讲述这些事情的时候,青泠的语气之中有着无法掩饰的悲伤与无奈。
司辰安犹豫了一会儿,随后询问道:“这些都是你所经历过的事情?”
“嗯,这也是我最后的记忆,在白龙一脉击退了蓝龙一脉的入侵之后,身受重伤的我很快就……”
说到最后,一切都化作了沉默。
司辰安知道龙族以实力为尊,自然也就明白了为什么旦汀会对青泠以及其背后的青龙一脉如此嗤之以鼻了。
毕竟,在这样一个以实力为尊的种族里,为了苟活而选择臣服本来就是一种软弱无能的表现。
话虽如此,但司辰安是不会认可这种事情。
司辰安突然拉住了青泠的手,后者一脸错愕地看着自己的契约者。
“我可不管什么实力为尊的狗屁道理,但我是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的,无论是那个旦汀,还是她背后的黑龙一脉,只要你是我的眷属,我就不可能任由他们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