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海深渊处,单柒、十里和王妃清灵三人再次来到了那座水晶牢笼中,水灵依旧蓬头垢面地抱膝坐在地上,双目无神,浑身被魔气缠绕着。
单柒走上前去,“水灵,在你心中,张生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听到“张生”这个名字时,水灵才缓缓回过神来,却依旧低头不语。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张生就是个见异思迁、薄情寡义的负心汉呢?你为一个这样的人消沉、犯错、堕落,还伤害了真正爱你的人,真的值得吗?”
水灵抬起头,幽幽说着“张郎说过,他定不会负我的。”
看到她这般执迷不悟,单柒实在是忍无可忍,她大声喝道:“他若真的爱你,又怎会和刘小姐纠缠不清,又怎会为了金钱亲手杀死你们的孩子,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
水灵被这番话激得发狂,只见她双目充血、浑身的魔气翻滚着,那水晶牢笼开始颤抖起来。
“小心!”
王妃清灵和十里想上前去护着单柒,却被她拦了下来。
眼看着魔气愈演愈烈,单柒没有丝毫怯意,她反而直盯着入魔的水灵,步步靠近。
就在魔气将要侵扰入体时,阴阳镜显形于半空中发出一道刺眼的强光,魔气立遁无形。单柒瞬间移动至牢笼中,一把拉住了水灵的手。还不待她反应过来,两人便出现在了另外的时空中。
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简陋的院子,中间有两间茅草屋,桌上摆着几样饭食,一个妇女模样的人在灶旁点着火,被冒出的烟雾呛得连连咳嗽。水灵看着不禁湿了眼眶,这一切她都太熟悉了。
她为了能与张郎共度一生、白头偕老,专门找了这么个僻静的院子,学着凡间女子的模样,为他洗手做羹汤。原本以为这三餐四季、携手共黄昏的日子会这样一直过下去,可是后来,张郎归家的时辰越来越晚,她将饭菜热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月升日落。
她感到丈夫不似以前那般温柔体贴,两个人之间的话也渐渐少了,也许是她多心了吧。听人说,怀孕的妇人情绪不太稳定,或许是这个缘故吧。
场景再次转换,两人来到了大街上,水灵一眼就发现了人群中的那个身影。
张生走到了一座府邸后门处,轻敲门环,便有一个小厮上来应门。他进去后,径直地沿着一条路走了进去,穿过了花园假山,最后朝湖中一个凉亭的方向而去。看得出来,他应该是来过多次,对此地已极为熟悉了。
单柒、水灵二人穿墙而进,一路跟着张生的身影来到了凉亭不远处,刚好将那里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凉亭中一个女子背对而立,直到张生走近才转过身来。那女子竟长得与王妃清灵一模一样,相比她就是清灵变幻成的刘小姐了。
刘小姐娇板起面孔质问道:“你既已有了家室,又来做什么?“
张生讨好般笑道:“小姐仙姿,如那天上的明月般皎洁动人,自从那日一见,久久不能忘怀,食不能安、夜不能寐。”
刘小姐娇嗔:“你就会哄我!”
见美人展露笑意,张生甚是心动,竟大胆上前去,欲将刘小姐拥入怀中,却被她一个转身不动声色的避开了。
“我问你,你是真的倾心于我吗?”
张生举起手来起誓“我张生对天发誓,若我不是真心爱慕刘小姐,必遭天谴,不得好死!”
刘小姐装作惊慌状,连忙喝止他。“平白无故的起什么誓,再说了,你家中还有一位发妻,我不信,你就没对她许过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誓言?”
“我此生只对小姐一人起誓,天底日月,山河可鉴!”
是吗?那你当时娶我的时候说的那些誓言,都忘了吗?
两人的对话宛若一块巨石砸入水中,荡漾起无边的涟漪。苦涩感随之扩散开,从心底,到喉间,再到发酸的双眼,却找不到一个发泄口,只能由着它在身体里乱打乱撞。
“那你既然心中没她,为何还娶她为妻?”
“我不过是可怜她一介孤女,身无长物,好心收留她罢了。谁知她竟恩将仇报,扬言怀了我的孩子,逼迫着我将她娶了。谁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我不过是顾念着她的名声,才没有声张罢了。”
胡说!他在胡说!水灵奔溃嘶喊着,可是喉咙却像被一只无名的手扼住那般发不出丝毫的声音,只能由得眼角间的泪水不住地流淌着。
清灵听了恨不得立即拔出剑来在他身上捅上十七八个窟窿,她背过身咬着牙说道:“如此说来,张郎倒是个好人了!”
那张生还以为刘小姐是在为他捻酸吃醋,连忙上前去讨好。
“小姐放心,我倾心小姐,怎舍得让小姐受委屈,等她诞下孩儿,我就立即一封休书将她赶出门去,绝不让小姐为难。”
哼!这算盘打的是真的好呀!
清灵气绝了,她原本想替妹妹试探一下张生是否值得托付,却没想到这厮居然是如此厚颜无耻、狼心狗肺!她连忙让一旁的婢女将他打发走,她怕若是再跟这个男人相处多一刻,就会立即杀了他!
隐身在一侧的水灵面如死灰、浑身止不住的颤抖,若不是单柒扶着她,只怕是直接瘫倒在地。
单柒轻轻说道:“接下来,我再带你去一个地方。”
张生不明所以地走出了宅子,刘小姐再突如其来的变脸让他有些捉摸不透。明明前面还聊得好好的,怎的突然就轰他走了?他细细想着到底是哪句话没有说好,惹得佳人冷眼。思前想后,张生认为问题是出现在了家里那位身上。刘小姐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嫡幼尊卑有序,想来肯定是不愿看到别的女人先给自己生孩子,所以才会在他说出让孩子生下来后才变脸的。
定是如此!
张生快步往家里走去,想着得尽快让家里那位把位置腾出来了。
他急匆匆的回去,却不料刚好撞见水灵虚弱化为原形那一幕。亲眼看见与自己同床共枕的妻子变成一个巨蚌,张生不由吓得惊慌失色,狼狈而逃。他跌跌撞撞地跑出了院子,不见身后有异动,便又大着胆子回去了,那个巨蚌依旧是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他听人说过,那些达官贵人所佩戴的珍珠都是从蚌中取出的,珍珠价高,品相好的珍珠更是多少人都争相竞抢的宝贝。那巨蚌既然能化为人形,想来应是修炼了很长年份,说不定蚌壳内会有价值连城的珍珠!
就这样,贪婪之心一起,张生就顾不得什么夫妻骨肉之情了。他心心念念着刘小姐的美貌风情和家财万贯,早就想休了水灵,如今不但可以彻底与她摆脱干系,还能额外取得稀世珍宝,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