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楚向阳和顾绝都是一脸惊诧地看向苏闻音。
顾绝皱了皱眉，垂眸思索。
楚向阳则是直接指着苏闻音说道：“你你你……你这个女人该不会是在说我吧？本皇子怎么可能给顾老爷子下毒？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可不就是在说他？
这女人是存心报复吧！
楚向阳不依不饶地要苏闻音说个清楚，苏闻音却直接给了他一个白眼！
也不知道这个傻白甜是怎么在尔虞我诈的皇宫中，长这么大的！
没死，真是个奇迹！
“别闹！”
顾绝拉下楚向阳的手，脸色微冷地说道：“小姐说的不是你。”
“那是谁？”
楚向阳疑惑地问道。
顾绝没有说话，看着楚向阳的眸光有丝不忍。
他与楚向阳自小相识，自是知道他虽生在皇宫，但却比百姓家的子弟更加简单纯粹，这家伙自小就与皇宫中那群家伙不一样。
人人都道六皇子是个不思进取的纨绔，但却无人知道他小时候也曾出口成章、惊才绝艳。
只不过在他表现突出后，所有兄弟皆把他当作对手而非弟弟时，楚向阳就变了。
从此，那个干净纯粹的少年变得纨绔。
叛逆。
一无是处的废物！
对于那个象征着权力的冰冷皇座，楚向阳心中，一直都是兄弟亲情更加重要。
哪怕明白无力更改，这个傻子也一直用着自己的方式维系着皇宫中，那薄弱的情感。
无论是看似温润实则深沉的二皇子楚司砌，还是深受圣宠却人人厌恶的三皇子东方禹，抑或是其它把他当废物、丝毫看不起的皇子，在这个傻子心中，都是他的家人、亲人。
如果让他知道和顾明勾结，给老爷子下毒的是楚司砌，只怕……
面对楚司砌的疑问，顾绝没有说话。
苏闻音看了二人一眼，想起前世两人的结局，想了想，还是开口道：“温室里的花朵终有见识风霜雨雪的那一天……”
顾绝不忍：“可是……”
苏闻音打断他，声音渐冷：“否则，迟早要被扼杀在还未成长之时！你应该比谁都懂！”
以顾绝的才智，不可能不明白这一浅显的道理。
他只是以为自己能护一世罢了！
但是这世上，又有谁能保证谁的一世呢？
两人说话像是打着哑语，但楚向阳虽单纯却不蠢，只看着二人神色便瞬间明白了。
他脸色骤然变得苍白，情不自禁退后一步：“是……二皇兄？”
顾绝抿了抿唇，终是撇开眸光。
他这个样子等于默认了。
楚向阳眼神颤抖地问：“有、有证据吗？”
顾绝摇头。
他虽然查到了顾明与贤王有关联，但却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是贤王指使顾明给老爷子下药的。
“要证据？”
苏闻音突然插嘴：“这还不简单？”
她将擦手的帕子扔进铜盆里，突然转身对顾绝说：“顾家主，此时不整顿顾府，更待何时？”
她这次故意叫顾绝为顾家主，是为了提醒他，除了是顾家子孙，更是整个顾府的支柱，对整个顾府有看护和保护的责任。
前世，顾绝虽然有雷霆手腕，但却从来都是对外的。
对内，则是宽容和忍让。
因着顾明父亲对顾老爷子有救命之恩，顾绝在查到是顾明下毒之后，并没有杀他。
后来楚司砌假惺惺救了顾老爷子后，更是获得了顾老爷的原谅，只是把顾明赶出了顾府，整个顾府并没有对顾明做出什么惩罚。
可有时候，心软真的会害人害己啊……
人渣若是能被爱感化，那这个世上又怎会有那么多苦痛？
后来楚司砌大业在成后，为了侵吞顾府如山财富，再次与顾明狼狈为奸……
可以说，上辈子顾府就是被顾明这粒老鼠屎颠覆的！
既然苏闻音对顾府出手，自是不会让上辈子的一切重演。
看着顾绝脸上犹豫的神色，苏闻音毫无意外，幼嫩小脸上露出不符和她年纪的深沉，声音清淡：“如果你觉得无法向顾老爷子交代，就说是我的命令吧，别忘记了，你的卖身契可在我身上。”
“小姐其实不用……”
“怎么？”
苏闻音周身气势蓦然骤变，小小的身体突然迸发出凛冽杀气。
她眸光冰冷地射向顾绝：“你想反抗我？”
“你干什么？”
楚向阳拦在顾绝身前，面色不善地瞪向苏闻音：“就算阿绝卖身契在你手上，也不代表他能任你打杀！”
顾绝却伸手轻轻推开了楚向阳：“向阳，你让开。”
深深地看了苏闻音一眼，顾绝忽然单膝跪了下来，俯首道：“顾绝，遵命！”
看到顾绝如此，楚向阳却急了，伸手拉他：“阿绝你不必如此，大不了我去求父皇，替你要回卖身契……”
“向阳！”
顾绝却突然轻喝一声。
他回眸看向神色急切的男人，抿唇道：“小姐是为了我、和顾府好。”
楚向阳愣住。
顾绝却沉眸说道：“是我太优柔寡断了，有些东西心中其实早有猜测，只因有顾虑才一直无法下决断，小姐这是知我难处，才故意以主人姿态命令我……”
如此一来，若是以后老爷子醒来发现顾明被处置了，有小姐这道命令在，也只会怪责到小姐头上。
顾绝那双向来冰冷的双眸泛起潮绪，看向苏闻音的眼神坚定而感动：“小姐对顾府的大恩大德，顾绝没齿难忘！”
他知道，苏闻音是在保护他。
更保护了整个顾府！
连一个小小少女都知道该如何做，他身为顾家掌权人，还有什么可逃避的？
顾绝起身，当下带着顾府众人往顾明住处而去。
行至半路，他忽然顿住脚步，回首看向一脸怔然的楚向阳，抿唇道：“向阳，我不会再逃避了，你……”
话未说完，但两人都懂。
楚向阳脸色苍白地退后一步。
顾绝却是叹息一声，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