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息怒。”
听到楚皇的话,萧夺立刻跪下道:“陛下请三思。”
楚皇气得脸色青白,手指颤抖地指着龙床上那叠罗汉的尸体,怒道:“你让朕怎么三思?往日这逆子杀了朕多少人?现如今更是越发猖狂,朕原以为老二能在落霞山将那逆子杀了,谁知道那般境地里他竟也死不了?”
他那个三儿子,简直就是打不死的蟑螂。
出生既残废,身体病弱不堪,原以为活不过几年,却硬是活了这么久。
甚至连那一茬接一茬的暗杀,都杀不死他!
没错,这么多年来,他从小就表现得疼爱东方聿,更是在几个儿子面前尤为明显,就是故意做给他们看的。
也是故意不立太子的。
生在皇家,楚皇太明白那位子对人的诱惑。
各个皇子间的明争暗斗,看似隐秘,但却都逃不过他的双眼。
金銮殿上每个大臣暗中支持谁也都掌握在他心中。
而那个能让他平衡朝堂的关键就是东方聿。
只要他表现得疼爱东方聿,自然会有人跳出来看他不顺眼,刑部姓柳的和御史台姓张的两个老顽固可不就是?
吃着他给的俸禄,享受着他给的官威,却在背后接近瑞王。
哼!该死!
至于那个瑞王,他的叔叔,别以为他不知道那瑞王觊觎着他的龙椅。
既然敢把手伸进刑部和御史台,就要做好身死的准备!
利用东方聿杀了他们是再好不过的计策。
楚皇厌恶地看了寝宫一眼,冷声吩咐道:“让金甲卫装扮成刺客,去夜袭禹王府,本王就不信我那逆子当真死不了!”
“陛下……”
萧夺欲言又止,最后还是硬着头皮说道:“金甲卫人数骤减,若再增加死亡人数,只怕无人护卫皇城安全!”
“什么?”
楚皇大惊道:“发生了何事?”
萧夺悄悄觑了一眼帝王,尴尬地说道:“往日陛下每个月都要让人伪装成刺客去刺杀禹王,那些人便是金甲卫假扮的,但每次都是有去无回,时日一久……”
陛下一方面派人保护(监视)东方聿,一方面又让金甲卫假扮成刺客刺杀东方聿,而每次那东方聿就让这两方人马自相残杀,哪怕他后来特意叮嘱了金甲卫不要杀自己人,但最后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都会杀红了眼……
久而久之,皇宫里护卫皇城的金甲卫,几乎被东方聿杀尽。
萧夺不敢说得太直白,但楚皇哪能不清楚,一经提醒瞬间便想到了曾经被东方聿所杀的那些人……
铁青的脸色瞬间又涨得通红。
嘴唇不受控制地抖动了一下,最后气闷地瞪向萧夺:“没人你不会扩充吗?这点小事还要朕来告诉你?”
“是。”
萧夺苦笑着应了下来。
即使能招新兵进来,也是需要训练的,但若是继续去刺杀禹王,恐怕招新的速度都比不上金甲卫身亡的速度。
好在,陛下这回没有再提让人去禹王府刺杀了。
楚皇咬牙切齿地说道:“且先让他活些日子吧……”
命人将寝宫的尸体拖出去,楚皇又回到御书房,刚要坐下瞬间想起臀上的针扎,立刻又站直身体。
他负手走到窗边,看着窗外开得鲜艳的菊花,问道:“今日市坊间流传的关于老二的春宫图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
萧夺为难道:“属下也不知。”
“罢了!”
楚皇也不问那春宫图真假,挥了挥手说道:“他如今也到了成家的年纪,是该给他选个正妃,管管他了。”
萧夺适时问道:“皇上可是有合适的人选 ?”
楚皇沉默了一阵,那双老谋深算的眸子眯了眯,突然冷笑道:“朕记得苏相还有个二女儿正当年纪,听说与那苏闻音甚是不睦,刚巧,老二也与老三不睦,不如就将那相府二小姐嫁与老二为正妃吧。”
说完,楚皇觉得自己这个主意相当不错。
甚至能想象这两府以后是如何地精彩纷呈了……
于是,立刻兴奋地唤道:“来人,拟旨!”
萧夺刚想说四皇子喜欢那相府二小姐,但见齐公公已经走了进来,便住了嘴。
算了,皇室联姻,哪里有喜欢不喜欢的,都是为了利益罢了!
楚皇兴奋得亲自拟旨,齐公公在一旁看到是给贤王与相府二小姐的赐婚,愣了愣,随即便当作什么也没发生。
等他拿着旨意出去后,立刻唤来身边的小太监,往冷宫放了一条消息。
如今天色已晚,宫门关闭,无法给贤王府传递消息。
但告诉冷宫里那位,也是一样的。
反正赐婚旨意也是明早送去贤王府和相府。
……
这丰富多彩的夜生活,苏闻音并不知晓。
她自禹王府回去后,就倒头睡了。
翌日。
苏闻音被桂婶的哭声惊醒。
她起床去到外面,就看见桂婶蓬头垢面,整个人疲惫地倒在院子里,正呜呜哭泣。
衣衫上似乎还沾染着草屑和露水。
看样子,是一夜未睡,并且从外面刚回。
苏闻音蹙眉:“发生了何事?”
听到苏闻音的声音,桂婶如同听到了希望般,她蓦地抬头,膝行到苏闻音面前,哭着说道:“大小姐,书……书罪不见了!”
苏闻音眉心一跳,她昨晚回来得太晚,以为桂婶和书罪都睡下了,没想到竟是二人都不在……
按了按眉心,苏闻音问道:“你先别哭,把昨日发生的事细细说一遍……”
“是……”
桂婶一边呜咽,一边将昨日的事全部讲了一遍。
最近书罪每日都会去城西,自打桂婶知道是在替大小姐办事后,便没再多虑,只每天傍晚在院门口等着书罪回来。
但昨日却迟迟得不到书罪回家,于是桂婶便出门寻找。
结果哪里都找不到书罪。
她还是个六岁的孩子,桂婶担心出事,便在外面找了一夜,直到今日天刚蒙蒙亮,她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府。
苏闻音听完后问道:“去过城西了吗?”
“去了。”
桂婶擦着眼泪,无措地说道:“老奴也问过那些乞丐,他们都说看见书罪回来了,可是她既然回来了,又为何不回忘恩苑?”
苏闻音沉吟着,书罪虽然年纪小,但却不是会无缘无故失踪的孩子,定是出了什么事故。
正要出去寻找,东苑那边忽然来人:“大小姐,宫里来了圣旨,相爷叫您去前厅接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