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丹房里，十几个凌霄门的弟子默默把守着，北堂钦坐在北堂粼的床边，满脸的颓败之气。
北堂粼的疼痛已经被药物止住，不再大声哀嚎，但是她反而更加痛苦。
尽管北堂钦把所有的镜子都藏了起来，但是北堂粼还是知道自己变成了什么样子。
这对一向骄傲的她来说，比杀了她还难受。
“父君，父君，我变成这样都是仙界害的，你要帮我报仇啊！”
不过，尽管成了这样，她还是不肯把这罪名推到阮晗身上。
“如果不是她们苦苦相逼，逼得我无路可去，我怎么会和冥界合作？这些年，你知道我过得是什么日子吗？”
北堂钦知道女儿心里苦，心里舍不得苛责，但是其他弟子都在旁边听着，他唯恐这些人不救女儿。
北堂钦只好装模作样训斥了几句：“你这说的什么话，如果不是你做错事，人家怎么会到处搜捕你。”
北堂粼冷笑：“父君，你说这种话，不过是担心懦弱，怕死罢了，您这圣君做得，可真是窝囊。也就是因为你和北堂夜两个男人都是孬货，咱们魔族才要一辈子生活在那阴暗之地，永世不见阳光！”
北堂钦被女儿说得心里一痛，气得要死：“你胡说什么，魔族的人什么时候喜欢过见阳光了！当初你去人界的时候，裹得你比现在还严实，说什么讨厌阳光！！”
北堂粼：“那也不代表别的魔族不喜欢阳光啊！”
北堂钦虎着脸：“你爹我还专门做过问卷调查，没一个喜欢的。”
北堂粼：………………爹，神你妈问卷调查，你这一天天在魔界都干什么呢？再说我都被打残了，你吵架时就不能让让我？？
两个人陷入了尴尬的沉默，过了一会儿，北堂钦没忍住先开了口。
“粼儿，咱们不吵这个，先专心把伤治好，爹爹想到了一个很好的方法。”
北堂粼一听就喜：“什么办法？”
北堂钦说：“暂时还不能告诉你。”
北堂粼尖刻道：“该不会是唬我的吧。”
难道自己这辈子就这样了？
北堂粼心里一阵绝望，阮阮，阮阮，好歹我们也有过主仆情分，你竟然这么对我？
她心里对阮晗爱恨交加，但是现在的伤势，她连转头看看躺在自己旁边软塌上的阮晗一眼都做不到。
北堂钦看着女儿又气又心疼，刚要说话，突然感觉周围有点奇怪。
周围的景色还是没变，也还是那几个缥缈派的弟子，但是他好像进入了另外一个空间。
犹如被裹在水滴里的一只小虫子，外面的一切还在，但是已经在另外一个空间。
这种感觉很熟悉。
当然，不光是因为感觉，主要是听到了咳嗽声。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这……不用猜也知道是谁。
北堂钦心里一动，转头就看到身旁的空间里伸出一只苍白纤细的手，做了一个拨开帘子的动作。
直接掀开了空间，露出那张苍白纤秀的脸来。
“这……代理……不，冥王大人。”北堂钦喃喃道，“您可以偷偷进入凌霄门的吗？”
看起来虚弱无比的磬游，竟然如此厉害？周围的人好像都看不到啊。
磬游把手指放在嘴唇上：“嘘，不要动作太大。”
北堂钦马上就不动了。
磬游轻声道：“我的时间很短，告诉我，磬珍在哪里？”
北堂钦迟疑道：“您不是应该先救我的女儿吗？”
磬游沉默了一会儿：“时间太短了，她身边还守着一个师兄，很难得手。”
“那，那我的女儿就这样了？”
“还有一个办法，如果你愿意，现在就可以开始。”
“什么办法！”北堂钦满脸急切。
“她血脉相连的亲人，也不止磬珍一个。”
北堂钦苦着脸道：“阿夜还是算了吧，我也打不过他。”
磬游笑得越发灿烂：“老圣君，别闹了，这么短的时间，他们两个都不现实。”
北堂钦懵了：“那，那还有谁？”
“你。”
北堂钦满脸惊愕：“我？”
他一个头发都快白了的老头子，换给自己风华正茂的女儿？？
磬游有些不耐烦：“快些决定，我还要去找磬珍。”
北堂钦目瞪口呆，直到磬游等不下去，准备离开时才下了狠心。
“好，我换！”
这样也好，让他对自己孙女下手，也实在心理负担太重了。
北堂钦心一横，牙一咬：“换吧！”
旁边北堂粼还在喊：“不，不行，我要北堂星晚，我要她！我不要你这个糟老头子！！”
磬游才不管北堂粼现在说什么，他现在满心都是把磬珍找回来，不然冥界马上就要崩溃了。
直接施法。
一道刺目的光芒闪过，北堂钦睁开了双眼。
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在女儿残缺的身体之中，但是，却发现自己还站在原地。
北堂钦：？？？
磬游皱眉：“不应该啊……”
磬游再次施法念咒，一道刺目光芒闪过，结果还是什么都没发生。
北堂钦站在原地，满脸复杂情绪。
这冥王大人，是不是身体太虚弱了，把法力都虚没了？自己这里有只千年人参，煮是来不及了，可以选择干吃，要不给他先咬两口嚼嚼？
磬游刚开始也很疑惑，但是很快，他脸上又露出了笑容，而且是意味深长那种。
“老圣君，这次怕是换不成身体了。”
“为什么？是因为性别问题吗？那，那星晚——星晚的房间就在那边，我们去——”
北堂钦急匆匆指出了小星晚的住处方向，但是磬游摇头了。
“不是性别问题，嗯……怎么说呢，这种法术如果失败，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施法者法术不熟练，这种可能性我可以告诉你，不存在。”
“那还有一种呢？”
“还有一种呀，”磬游笑得异样灿烂，“就是你们两个没有血缘关系呀。”
说完，磬游对着北堂钦摆了摆手，“我还赶时间，老圣君，再会了。”
磬游说罢，消失了，周围的一切恢复了正常。
外面传来凌霄门弟子的尖叫：“有恶鬼入侵，有恶鬼入侵！！”
想必是磬游派了冥界的恶鬼转移视线，才来到这里。
但是现在的北堂钦没有力气去想这些，他脑子里全是刚才磬游惊雷一般的话。
换不成，就是因为他们没有血缘关系。
难道！！自己疼了多年的女儿，竟然不是自己亲生的？？
北堂钦摇摇欲坠，几乎要晕厥过去。
北堂粼也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她怒吼起来；“这不可能！不可能！他只是不肯帮我们罢了！”
但是，北堂钦却回忆起了一些细节，北堂粼出生之后，他的妻子，也就是北堂粼的母亲经常唉声叹气。
自己以为她发愁是因为生了个女儿，不如儿子适合做魔尊，还经常宽慰她。
后来北堂粼长大了，越来越不像他，他也只觉得女儿是像自己的妻子而已。他自己都没当回事，但是有一次有个侍女开玩笑说北堂粼不像老圣君，竟被活生生打死了。
北堂钦的眼神越来越复杂，他明白，这个冥王懒得在这种事情上骗自己。
十有八九，北堂粼真的不是自己亲生的！
“不，不会是这样的！”
北堂钦突然又激动起来，这一定是哪里弄错了。
“晚晚，晚晚在哪里——”
只要再试一次，再试一次，或许真的只是弄错了而已！
让自己孙女试试，她的姑姑和她肯定可以的，她们一定有血缘关系的，不会搞错！
他急急忙忙推门出去，向小星晚的院子里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