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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8章 活着怎么这么疼

    果然,过了一刻钟,风暴渐渐止住了,薛布衣眼睛张开的那一刹那,宛若神灵张开双目,目之所触一切皆止。

    风暴宛若得到了命令,瞬间势止,那些被过些上天的土石,木枝之类的一切一切,都无力的跌落到了地上。

    醒来的薛布衣意识还没恢复,只是睁开眼就看到了天空下起了灰褐色的雨,在他周身缓缓落下。

    原本吃完馄饨回来,孟黄粱喂了秋黄和胭脂一些马草,便坐在大门框上打瞌睡,突然耳边的喧嚣风声停止,他也便睁开眼。

    落入眼中的,是撒撒飘下的细碎粉尘。

    “醒了?”孟黄粱站了起来,想要收掉阵法,但是看了一眼四周的情形,还是打消了这个危险的念头。

    只见那薛布衣四周,堆积落下了一层细密的几乎如同被石磨辗过的面粉一般。

    不过这些灰褐色的面粉,可不是真正的面粉。

    此刻,以薛布衣为圆心,到布阵神通边缘,这个范围内,没有一件东西存留,便是地上的石桌石墩,半空中的半树柳枝,甚至是地面都被刮去了小半尺。

    取而代之的,是从天空中缓缓飘落的,比面粉更加细碎的粉尘,缓缓落在地上,填补那个被刮去一层的地面,纵是一块肉眼能够看清的疙瘩都没有。

    孟黄粱不敢想象,若是刚才自己还站在里面没有及时撤走,那下场该是如何,可以肯定的是,绝对不会有全尸的。

    黑白二色的天空之中,黑色的是雨,白色的天空,远处是重重叠叠的阴影,模糊了黑与白的界限。

    世间唯一拥有色彩的,只有他自己。

    仿佛时间静止,这个状态极其特殊,万物寂籁,黑褐色的土雨凝结在天空,飞鸟还在天上振翅状,却再也飞不动了,原本在风中飒飒响动的柳树飘忽在半空,门栏上打瞌睡的孟黄粱似无意似有意的朝他这边瞅了过来。

    下一秒,薛布衣便从这个状态脱离了出来。

    “醒了?”孟黄粱的询问声传来。

    世界恢复色彩,灰褐色的土雨快速落下,渐了他一身土。

    “呸呸呸!”有土尘落在薛布衣口中,他连忙吐了出来,站起身跑出那个圈子,一脚就能踩出好深的一个脚印,到了那个阵法边缘还被差点绊倒。

    “这是怎么回事?”薛布衣灰头土脸的问着,扑打身上的灰尘。

    孟黄粱连忙站远了些,没有回答他的问题,问道:“现在感觉怎么样?”

    薛布衣停止扑打,然后感受了一下身体,仔细想了想和之前的区别,认真的道:“感觉身体轻了不少。”

    孟黄粱显然问的不是这个,道:“我问的是你学了藏剑术的感悟。”

    “感悟,这有什么感悟?莫非还要我来个白日飞升给你看看?”薛布衣不懂,道:“还是和平时一样啊,没啥感觉。”

    孟黄粱显然不信,左右看了看他,然后道:“你去拿那柄剑试试!”

    孟黄粱说的便是阿丑剑。

    薛布衣对那剑其实是有些抵触的,他从未见过如此神异的物件,现在想想还感觉跟闹鬼一样。

    不过看孟黄粱神色认真,便只得去正屋拿剑了。

    屋子里还是一片狼藉破破烂烂,孟黄粱也似乎是没心收拾了。薛布衣取过那被三腿椅子支撑着的两半桌子上架着的阿丑剑,还有些小心翼翼的。

    阿丑剑在轻鸣,剑刃嗡嗡颤抖,几乎微不可查,但薛布衣却能清晰的感觉到那近乎人类喜悦的感情。

    这是在邀请他握剑么?

    薛布衣握住剑柄。

    这次再也没有那黑色的剑芒,阿丑剑在他手中的那一刻,嗡鸣轻响,喜悦之情几乎可以说是喷薄而发,薛布衣惊讶与一柄剑居然能有如此丰富庞大的情感。

    而他居然也对这种感觉不陌生,就仿佛是他握住的不是一柄剑,而是他身体的一部分,散落在外的器官手脚一般。

    握剑在手他难能的居然泛起一股豪气来。

    此时握剑在手,斩尽妖邪诸恶。

    可是他就这么一想罢了。

    他是一个地里刨食的农民出身,你说是什么斩妖魔了,便是父母的仇,也便是如今也报不得。

    这样一想,心情也暗淡了几分。

    仿佛是感觉到了主人情绪上的变化,阿丑剑上黑芒开始闪烁,复又有些要剑意失控的迹象。

    薛布衣当即吓得要丢剑。

    “控制情绪,你这仙剑有些古怪,似乎是能感觉到你的情绪变化。”孟黄粱的声音在后面传来。

    薛布衣赶忙平复心情,剑上黑芒流转了几圈消失不见,在薛布衣手中变成了一柄普普通通,还巨丑的剑。

    “看来藏剑术还是有成效的。”孟黄粱看着那仙剑,对薛布衣道。

    “看来是有了效果。”薛布衣点头,手持着阿丑,不知道接下来干什么。

    “你这剑缺个剑鞘。”孟黄粱道。

    “平日里我都是用布条裹着的。”

    孟黄粱摇了摇头:“仙剑有灵,认你为主你至少还给它最基本的尊重吧。这剑无剑鞘便如人不穿衣服一般,有谁喜欢随时随地光着身子么?”

    薛布衣肯定的回答没有,孟黄粱自己却推翻了自己的话。

    据他自己的了解,这种人好像还真有。

    他摇了摇头,道:“这事你以后再说吧,今日可要去外面看看?”

    “嗯。”薛布衣肯定的点头。

    今日是中秋诗会,一年一度,纵是不为那花魁与繁华去,也得为了弟弟那首诗而去。

    总是要去试试的,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丝机会。

    “近些时日长京恐怕不太平,带上阿丑剑出去。”孟黄粱道。“你先收拾收拾身上,出去吃个饭我们便去文斗湖那边的飞云楼。”

    “你还要去另一间青楼?”

    “昨夜没尝到飞云楼的酒,着实是有些遗憾。”孟黄粱砸吧砸吧嘴。

    酒鬼!薛布衣心里暗道。

    时值中秋,顶上圆月皎洁,万丈光芒倾倒在长京,便如无数丝匹滑落,悬在文斗湖上,波澜水光携明月而来,映得人心神荡漾。

    街上人来人往显得欢闹异常,街边货郎那三两声吆喝传入人们耳中,没过大脑便被无数人潮声淹没,溅不起一丝波澜。

    孟黄粱早就循着酒香去了飞云楼那边,连接文斗湖两岸的,是一座文斗桥,是座水中长廊,三三两两的俏郎君与美小姐在长廊上眉目传情。

    薛布衣今日穿的是一身墨画山河黑白袍,长发挽起,用发冠固定,不说似孟黄粱那般妖孽般的俊美,却也还算是个俊俏小郎君。

    他此刻就站在长廊正中,遥望水中一红一蓝两座十数丈的大船,目光有些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