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酒吐了之后,你胃里舒服了许多。
可是我呢,在擦拭着身上的你的呕吐物。
“天呐!我很抱歉。”你一脸愧疚的样子。
“没事,没事,反正这件衣服也旧了,该买件新的了。”我说。
“真的很抱歉……”你继续说。
“我给你叫出租车。”我站在马路边招手。
此时,你头发有些凌乱,脸上也沾着土。
“我不总是这样的……”你抬了抬双手,“我想,我今晚有一点……”
不总是这样?那就是经常这样。我笑了笑,没说话。
“有一点……对了,我好像在哪见过你。”你说。
“是的,没错,我见过你。”我不想让你觉得我是个跟踪狂。
“你看,这就是我清醒时候的样子。”接着,你把头发用手束起来,“没错,我想起来了。”
“我这脸太大众化了,谢谢你能想起。”我笑着说。
“不,不,你不是的,《紫玫瑰》我记得。”
“对,没错。”
正说着,驶来一辆出租车,我打开车门,“你要去哪?”
“伯爵花园,你呢,要不和我一起搭车吧,以表我的歉意。”你主动邀请我。
“好吧。”
我当然乐意了。
我们坐在车的后排。
你看着车窗外,好像心事重重。
突然,你转过头问我,“你怎么会在零点酒吧附近。”
“哦……嗯……一个朋友邀请我去品一款茶,正好路过那里。”我只能这样说。
“男的女的?”你顺口刚问完,突然感到不妥,“天呐,别在意,抱歉。”
“我没有女朋友。”我说的是真话。
“你住在伯爵花园,是为了证明你有所成就吗?”我随口一说。
你笑了笑,“我很努力,每天工作10几个小时,但有什么用呢,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你像是在发着牢骚。
“疫情期间,我没有收入,连房租都付不起,妈妈资助我不少,还有我男……”你话说了一半,看了我一眼,又说,“抱歉,不该和你提这些。”
“没事,一切都会好起来,别想太多,乐观一些。”我看着你,其实有时候我也有你同样的感觉,这是一种焦虑症。
你低着头,叹了一口。
我继续说,“在我住的社区里,有一个男孩,小的时候生病发烧耽误了治疗,导致他后来智障。我总能遇到他,在他的世界里从来没有悲伤,永远是快乐。”
你笑了笑,说,“有时我觉得,如果自己真是个傻子可能更开心点。”
“但是,如果那样你还怎么做销售工作。”
“你怎么知道我是做什么工作的?”
坏了,我一时不知道怎样回答你。难道告诉你我偷摸到过你家,还看过你电脑里的东西。
于是我临机一动说道,“做销售的人一般工作强度都很高,所有压力也大,由此会在生活上产生忧郁和担忧。”
你好像很赞同我这样的说法,“你说的是,有时候我都想要放弃了。”
“现在多数人都觉得压力很大。”我边说,边看着车窗外深夜里还亮着灯的那些楼宇,从视线中经过,还没有睡觉的人,不只是你和我。
这时我转身注视着你,又说,“其实,如果我们对未来的期许能少一些,或许能更开心一些,当然,除了爱情。”
“你说的也有道理。”你轻轻抚弄了一下头发,脸上虽然带着探究的表情,但却用含情脉脉的眼神,看向我。
“盖莉与保罗。”我特意说出《紫玫瑰》那本书里的男女主人公。
“你就是在说我现在的床头读物,我还没有看完……”你有些害羞的样子,看着我,“盖莉和保罗最后的结局如何?”
“如果说了,不是等于剧透了嘛。”我说。
“没关系,看和我的猜想一样不。”
“当然,他们在一起了,很幸福。”我回答。
你听我说完,显得很开心的样子,你又问,“你姓什么来着?”
真的是不记得了,还是故意又问,对我产生了好感呢。
“云章。”我回答说。
这时,你将头依向靠背,似乎很惊喜,低语柔声地问,“你是哪里来的,是天上的云彩里吗!”
我听出你是想了解我,却用如此浪漫的方式。
“我在这个城市出生长大,中间离开了一小段时间,为了追一个女孩。”我告诉你。
“你真是那朵云彩,回来了。”你眯着眼睛,头歪着快要枕到我的肩膀上了,看样子你真的累了,你在靠近我。
“是的,我没追到,就回来了。我不是一个优秀的追求者。”我又说。
“我也不是。”你好像要睡着了,闭着眼睛说。
你终于将头完全枕在了我的肩膀上,睡着了。
没过一会儿,出租车一脚刹车停在伯爵花园门前。
“哦,到了。ot车的惯性把你推醒。
“这个小区确实不错。”我特意说。
“谢谢你让我清醒过来,也谢谢你救了我。”你对我说。
“不,不,这不算救了你,碰巧遇到的是你。”
“就是你救了我。”你用深情的眼神看着我,身体慢慢地在向我靠近,我能感受到你的呼吸……
几乎就要吻到我时,突然,有人敲击车窗玻璃。
你落下车窗,惊叹一声,“王奇!”
王奇朝车内看着,这时你马上也转头看向我,说,“这是云章,他今晚救了我,我被几个流氓围困,吓死了。”
“宝贝,我跟你说过,还是好人多,”王奇摇头晃脑地说着,“好样的,兄弟。”
谁和你这样一个醉醺醺的白痴是兄弟,我心想。
“宝贝,天气有点凉了。”王奇说着,打开车门,拉着你朝小区大门走去。
“等等……”我也急忙下车,对你喊道,“能告诉我你的手机号吗?”
你停下脚步转身说,“嗯,好的,”你摸着口袋,“该死,我的手机?一定是掉在那个巷子里了。”
“好吧,等你有了新手机再说吧。”我故意说。
“最近我只能用邮箱对外联系了。”
明白,你真聪明今依。在王奇面前,我就是你刚认识的一个陌生人。
“好吧。”我说。
“我的邮箱是……”
说完,你又转身看了我一眼,与王奇一起朝你家走去。
……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最主要的事情,就是对你做进一步的了解,我这样想着,坐回到车上,掏出你掉在巷子里的手机。
你有些方面又不是很聪明,手机也不加密码。你怎么能轻易相信王奇这样的人呢。我觉得你心里也清楚,但你却无法自拔,因为所有的女孩都需要另一半。但是你需要一个真正爱你的人,今依,这个人是我。
回到家,我正准备用钥匙开门时,听到身后有人喊,“云叔叔。”
我转身看去,“安昊,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在这儿干什么?”我问他。
“是铁柱叔叔,今晚他喝醉了回来后……”安昊带着哭腔说,“他开始吼叫我,说我练琴太吵,不尊重他。”
“怎么样,他没有打你吧。”
“没,他没碰我。”安昊摇摇头,接着将身边的吉他拿给我看。
琴颈和琴体完全断开了。
“我试着阻止他了,可是……”安昊眼里含着泪花。
“安昊,没事的,”我安慰着他,“真的没事,你知道吗……”我扶着他的肩膀,“跟我走,我们可以一起将它修好,好吗。”
我带安昊来到茶楼的地下室。
“修好东西的第一步,就是你要有信心,”我边取着工具,边对他说,“不管东西被破坏成什么样子,都有办法补救,乐器也一样,明白吗。”
“我明白。”安昊回答。
“我们先准备两个压力钳,还有一瓶胶,”我边说边做着示范,“将胶均匀地涂抹在断裂处,在把它们装好,”我用压力钳垫上木板,把前后、上下夹紧后,把吉他拿在手里胸有成竹地给安昊看。
安昊露出了笑容。
“看到了吧,过一天,我们再来取它。”我对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