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雪花飘过许寒堇眼前,他抬头眼中难掩悲伤,
“下雪了。”
一抹温热划过他的脸颊,抬手轻沾——是泪。
他到底有多少年没有流过泪,伤过心。自从母亲去世,他便将自己的内心封闭起来,每日如同木偶一般,心中只有一个念想——就算如蝼蚁,如草芥,也要活着。只有这样,待到自己羽翼丰满,让曾经欺辱自己的人受到千倍万倍的代价。可现在自己的心为什么这么痛,犹如剜心割肉。
他将弓箭扔给身旁的人,冷声道,
“你们回去复命吧。”
身后的黑衣人转身离开,独留他一人在无望涯伫立。大雪纷纷扬扬飘落,落满枝头,也落满他心头。天地银白一片,仿若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一场梦,梦醒了她仍旧在自己身旁。
身后响起脚步声,
“主上,他们已经完全离去。”
“备马。”
他平淡的没有一丝情绪,但只有羽知晓现在的主上内心的痛苦。
许寒堇快马加鞭来到崖底,只见潭面中心早已晕开一抹抹血红。
他翻身下马,毫不犹豫地奔向深潭,湖水冰冷刺骨,冻得他不住地颤栗,浑身关节针扎般疼痛。他仍旧一遍遍地潜到水中去寻找。
可水潭太深,深不见底,许寒堇在水中盲目地寻找,试图找到她的踪迹。
突然他眼前一亮,在水潭深处仿佛看到虞棉棉正冲着他温柔一笑。他也不管是幻境还是现实,向着潭底游去,此刻他只想紧紧抱住她,同她永远在一起。
氧气逐渐被耗尽,大口的潭水涌入他口中他却无动于衷。任凭自己沉落,转头看向一旁,虞棉棉就在他旁边。许寒堇释然地闭上眼,等待着属于自己的命运。
在潭边等待的羽发觉不对,主上这个时间应该潜出水面换气,可是不见人影。他连忙潜入水中,将昏迷不醒的许寒堇救了上来。
羽将放在潭边的大氅披在许寒堇身上。
“公子!公子!你在哪?!”阿叶的声音从远处传来,羽赶忙离开。
阿叶发现了他,将他带回马车,一路飞驰回京城。许寒堇面色惨白,双目紧闭。阿叶眉头紧皱,满脸担忧。侍从在马车外快马加鞭。
马车内,许寒堇意识渐渐恢复。他猛地睁开双眼,坐起身来,大声喊道:“棉儿!棉儿!”
阿叶闻声关切地问道:“公子,公子您终于醒了!感觉如何?可还有哪里不适?”
许寒堇眼神空洞,无视阿叶的询问,好似得了失心疯般喃喃自语:“我找不到她……我找不到我的棉儿……”泪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他的声音充满了绝望和哀伤。
阿叶见状,心中一阵酸楚,他轻声安慰道:“老爷派我来无望涯接公子,我们回府后切不可再露出如此神情,否则老爷指不定如何责罚您。”
许寒堇一言不发,眼中失去神采。
“咳咳咳……咳咳咳”虞棉棉悠悠转醒。
她艰难地撑着起身,环顾四周,是一个陈设极为简洁的草屋。
她强撑着移到床边倚靠,牵动了伤口,痛得皱了皱眉,缓缓伸出右手,摸了摸已经被包扎好的伤口。
“我这是在哪?”
慕容湛此时端着熬好的药来到房中,见到她已经醒来,惊喜地快步来到她身旁。
“棉棉,你终于醒了!”
“这是哪?”
虞棉棉双眸充满迷茫,慕容湛舀了一勺药,将药吹温了递到她嘴边。
“棉棉药凉了就不好了,先把药喝了再说。”
虞棉棉靠近汤勺将药喝下,待她将药全部喝完,慕容湛不疾不徐地道出
“浅鸢离开许府后告知我你的计划,担心你遭遇不测便让浅鸢在来无望涯的路上等着。而我则在崖下等着。当时看到你受重伤从崖上掉进水中,我便立刻前去将你救起。怕引起他们的察觉,便将你暂时安置到这间草屋中,请了可靠的大夫前来替你包扎。只是你在水中寒气侵入你的关节,阴天下雨会感到疼,对不起,棉棉,还是让你受伤了。”
虞棉棉只是轻轻摇了摇头,目光涣散,凄然一笑,
“没事的,阿湛。要不是你,我恐怕就已葬身在那冰冷的潭水之中。”
“你……你是不是都知道了。”慕容湛小心地试探道。
“我知道。自他射了我那一箭,我们之间就已经两清。之前的虞棉棉已经在那潭水中死去,如今的我只想报仇。”
她的神色依旧,声音中透着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