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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轻语,4

    果然,两年过去了

    二人截然不同的学习情况,得到了不同的结果

    景浩心里一直记得媛媛的那句要好好学习,去江海找她

    不知道为何,那晚之后的她,在景浩的心中不再是女老大,而是一个可怜的小妹妹,让人忍不住想要保护她,对她好!

    他要努力学习,考上大学,考上上海的大学,去找她,去保护她……

    这是一个孩子最淳朴的想法,现在他的心里已经住着不止姐姐一个人了

    所以他改变以往的学风,回家后也挑灯夜读,终于小学毕业以小镇第一考上了县重点初中

    而二虎吃定了“后排靠窗,王的故乡”这个硬道理,从以前的倒数稳定到了第一,小学毕业就不准备读了,想跟邻居哥哥一起去大城市打工

    按照他的话来说,读书就是浪费时间,三六年的才上大学,还要花各种钱买各种资料,如果这时间拿去打工,三六年的都买套房了

    但是迫于家里的逼迫,他还是拿钱去读了个技校

    县重点虽然是考上了,但是光学费,资料费,生活费什么的各种费用就是压着他们一家的大山

    “姐,开学要交这么多钱,怎么办?”

    看着手中通知书上写着的各种费用,景浩也有些举措,他知道姐姐的难处,可是也不想自己的机会在此刻丧失,他开不出强行要钱的口,也说不出不读书这个话

    景芸依旧趴在床前在穿贝壳,说是串贝壳,可面对着“天价”的学费,她何尝不着急?一串贝壳还没穿完,手上就出了几个血泡了,周围能借的邻居,基本都借过了,没借的邻居,也不可能借给自己……

    这种家庭借来的钱,说是借,倒不如说是怜悯,可是小渔村都是普通家庭,借一两次还好,不可能总是去借……

    “阿浩,走,去海边玩!”

    屋外传来了二虎的声音,为了庆祝景浩考上了县重点,他们约好了今天下午去海边玩的

    此刻的景浩还在踌躇着

    “去玩吧,二虎叫你喃,钱的事交给我,你别担心,小孩子一天别瞎想,姐姐有办法!快去,考得这么好,一定要好好玩,记得晚点回来!”

    现在的景浩哪里还有出去玩的心情,愣在原地

    “快去,听话,难道姐姐现在说话不管用了?或许你出去玩这一会儿,姐姐就想到钱的办法了!”

    景芸想着法儿哄着,还伴随着双手只往外推

    “怎么了?阿浩,约好了出来玩,怎么闷闷不乐的”

    在沙滩上,二虎拄着一言不发的景浩

    本来就胖的二虎,加上两年的成长,现在已经是个妥妥的小山了,说是排着他,倒不如说是压着

    “哥考上了牛逼克拉斯的技校都没难过,你一个县重点还怎么难受起来了”

    “景浩啊,我给你说,其实这个书我都不想读了,我爸妈硬拿着钱送我去读什么破技校,那学校有啥好的,我听其他人说的,那就是别人混日子的地方”

    “我是什么人?刘二虎啊,小渔村十里八乡的谁不知道老刘家,买肉的平时都要看我爸脸色,心情好能多割点,心情差能少一点,现在要去读个破技校,这不是纯纯打我脸吗?”

    “你不读书你干嘛?”沉默了许久的景浩挣脱束缚,冲向大海

    身后的“小山”也摇晃着追逐他

    “我要去江海闯荡一番啦!我得去找老大。读书对我来说纯粹就是浪费生命,这两年以来,我无时无刻不在想念着老大,真不知道她现在过得咋样……”

    “哦?你到底有多挂念她呀?”

    “非常非常地想!”

    “嘿嘿,那你肯定是喜欢上人家咯~”

    “少胡说八道!我可没那个意思!”

    “切~还嘴硬呢,明明就是嘛!”

    “不是就不是!”

    看着二虎一脸憨态可掬的模样,景浩忍不住笑出了声,心情也稍微愉悦了一些。

    随后,两人迅速脱掉身上的衣物,毫不犹豫地一头扎进了广阔无垠的大海之中。

    “阿浩,如果将来你靠读书飞黄腾达当上大老板了,还会不会回到咱们这个小渔村啊?”过了一会儿,二虎突然从海里探出个脑袋,冲着景浩喊道。

    “呃……为啥这样问呢?我哪有那么大能耐能当啥大老板哟!”景浩被他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因为老大曾经跟我讲过,只有用功读书将来才能出人头地,只要踏踏实实学好知识,日后必定能赚大钱。况且村里头那位德高望重的老先生也是这么教导我们的。”二虎认真地解释道。

    “那你知道读书才能挣大钱,那你为什么不去好好读喃?”

    “我才不去!小镇每年只有一个人能上县重点,如果我努力了,你就多了竞争对手了,虽然我也没有那个能力,但是我就不想给你增加压力”

    此刻涨潮的大海像是一场梦怔住了水中的少年,一颗来自两年前的子弹正中少年的眉间

    他一直都觉得二虎对学习提不起兴趣,但却未曾想过二虎这样做其实是为了帮自己分担压力;他也总是看到二虎在课堂上跟老师对着干,然而却并不知晓当自己埋头苦读的时候,二虎会保持安静,甚至不许周围人喧哗。

    “那你你真的不会感到遗憾吗?毕竟这可能是个能让你当上大老板的契机呀!”他满心疑惑地问道。

    “我?我才不会后悔呢,阿浩。将来你可是要赚钱养活芸姐姐的人哦,而我嘛,哪怕过得再不济,家里不是还有个猪肉铺子等着我去接手么?实在不行的话,我就乖乖回去继承家业咯~可你不同啊,你已经没有退路可选啦!”二虎一边说着,一边用力甩动着湿漉漉的身体,然后一屁股坐在沙滩上。

    紧接着,二虎又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笑嘻嘻地继续说道:“再说了我可是你的好哥们儿!要是哪天我真的走投无路了,难道身为大老板的浩大会眼睁睁看着我身陷困境而见死不救吗?嘿嘿嘿~”

    景浩也冲上了沙滩,瘦弱的身子抱着一座小山,仅仅是抱住了一点点

    “你真是我的好兄弟,二虎”

    二虎顺势把他翻躺在沙滩上,自己也完全放松着躺在旁边

    “肯定啊!大老板,以后要一定要苟富贵勿相忘”

    “苟富贵勿相忘!”

    二人就这样迎着夕阳躺着,滚烫烫的沙滩随着时间推移而回温,如同他们热烈的青春逐渐低沉,年少的友谊终究会随着未来的路越来越难聚,所以此刻两个少年都无比珍惜着眼前的美好

    因为姐姐临行前的嘱托,所以他们今晚回去的特别晚,分别的时候

    二虎拉住了他,递过来了一个文具盒

    景浩不明所以,打开了它

    里面有着各种颜色的笔,和……一把散钱

    “我不是读书的那块料,但是我爸妈就想着望子成龙,所以文具这些东西买的特别多,我读技校肯定用不到这么多,你以后读书肯定用的费,所以交给你更有用”

    “至于那钱,那都是我每天的早饭钱,吃的这么胖,所以我就在偷偷减肥,存下来了这么多钱,我知道你这两年努力不容易,但是读书也是个费钱的玩意,我给不了你多少,但是还是存下了这么多,你也拿着用,就当是我给未来的大老板投资了”

    景浩已经哽咽说不出话来了,他心中大概的估略了一下,至少七七八八有二十多块钱,这可能是二虎一两年才能存下来的钱

    “收着吧,别感动的哭了,以后咱们见面的机会也可能少了,但是在学校别像以前那么胆小了,以后没有我和老大在,你要自己保护自己!”

    二虎没给他念念碎的机会,用拳头捶了捶他的胸口,转身就走了

    回家的一路他的心中是五味杂陈的,既是对二虎的感激,又是对他的惋惜!

    感激他从小对自己的各种好,惋惜他为了自己所放弃的人生,但是他也仅仅只能惋惜,因为他的人生他自己都无法控制……

    到了家门口

    一个男人鬼鬼祟祟的从屋里走了出来,看见有人他吃了一惊,可一看是景浩,紧张的心却化作了侥幸的笑,哼着小曲离开了

    他知道这是谁,村里面出了名的二流子,经常骚扰村里面的寡妇

    出事了!

    他急冲冲的跑进了屋子里

    “姐姐!姐姐!”

    他着急的嘶吼着,生怕姐姐出了事,这是他最后的底线了……

    “怎么了?景浩”屋里面传出了声音,依旧是那么温柔,可是温柔中却掺杂着一丝……

    进了里屋,看着躺在床上的姐姐,屋里依旧平常,可姐姐的床上却不像之前那般干净整洁,姐姐今日也没有往常的从容,好像多了一丝紧张

    “姐姐,刚刚我看到牛大山了,那个混账东西,经常在村子里面干坏事,我刚刚以为他……”

    说着,眼泪就不争气的往下掉

    “还好姐姐还在家里,我以为……”

    “傻孩子,瞎想什么喃,姐姐这不是好好的吗?姐姐这么厉害,怎么可能被人欺负”

    “可是……”

    “好了好了”她用双手将景浩的身子搂在了身前

    “哪有那么多可是,姐姐这不是好好的吗?姐姐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下午姐姐去找邻居借钱,说给阿浩读书,他们听说阿浩考上了县重点,都夸你厉害,都要借钱给你,说是投资未来的大老板,现在钱已经凑够了,阿浩可以放心的去读书了,高不高兴?”

    听着姐姐借到钱了,能读书了,景浩自然是高兴的,可是真的还有人愿意借钱给她们吗?这就不得而知了

    在小孩子的眼里哪有那么多烦恼,今天一天和好朋友愉快的玩耍,袒露心声,有钱读书了,不愧于是景浩的幸运日,所以刚刚的负面情绪哪里能持续多久,不过一会儿时间,就被姐姐哄的烟消云散……

    “我一定要好好读书,成为大老板,成为有钱人,然后在大城市买最好的房子,然后把姐姐接过去,天天吃香的喝辣的,养姐姐一辈子!”

    “我发誓!”

    “姐姐可不需要你养一辈子哦!你不是姐姐的男孩子,你以后需要去保护自己的女朋友,养自己的女朋友一辈子!姐姐把你养大以后,就要去过自己的生活了”

    此刻,他才明白那晚连媛媛口中的男朋友的真正含义

    他记得,酒后的他说要做她的男朋友,他不知道她知不知道,他也不知道她当没当真,只不过,他自己已经当真了

    因为他说过,他要保护她一辈子!

    都说经历过苦难的孩子,成长起来会更快,经历过幸福的孩子,成长的会更自信

    景浩很幸运,算是两种都经历过

    所以迈入初中,他很快就适应了学习环境,开始发力

    年级十多个班,从入学成绩一般的普通孩子,到即将角逐年级前列,他无疑是最大的黑马

    除了学习,运动他也同样展示着亮点,夕阳下,对着篮筐疯狂角逐的少年,他无意是最亮眼的,女孩子们疯狂的在球场外为他鼓掌喝彩

    正处于青春期长个的他,虽然生活朴素,但还是到了一米七的个头,只不过依旧是个瘦骨头

    十三四岁的孩子,大多数在此刻已经拥有了属于自己的情愫

    半场球局下来,众人都下场休息补水

    一个可爱的女生羞涩的跑来递给他了一瓶冰水,这对他来说已经是见怪不怪了,不光是球场,他的桌椅也经常能收到各种各样的信封和礼物

    这冰水对他来说已经算是奢侈了,为了节约成本,他平时打球都是自己带的水杯接的热水,即便热的冒汗,他也不在乎

    只不过他就像一个不懂感情的木墩子一样,将冰水放在了一旁,转身拿起了自己的水杯,把女孩子的心意很无情的拒绝了

    不仅仅是这冰水,包括他在教室里的所有礼物什么的,他都统统想办法物归原主了

    心里已经住着人,怎么可能还挪的开地方

    他不知道此刻的连媛媛是否还记得几年前的小渔村里的某些朋友,他只知道自己那晚说过要保护那个可怜女孩一辈子

    都说断开联系的念想是空想,可是若能空想一辈子,也算是有个活着的念头了

    旁边一个一起打篮球的人,走了过来

    “哟,阿浩,又被哪个女孩子惦记了,我去了,长得帅就是好,这一天天的都不需要自己买吃买喝,哈哈”

    来人叫李斌,是景浩的同班同学,同时也是他学习上的一大竞争者,只不过李斌是入学以来成绩就好,而景浩是凭借后面的努力拼进去的。

    所以他才能被李斌放在眼里,有能力的人从不抱怨大环境,毕竟强者都是靠自己挣来的尊严!

    小镇上的学校基础设施差,没有好的英语老师,甚至可以说是没教英语这门功课,也没有什么篮球场啥的

    所有的一切荣誉都是凭借他的努力换取的

    “阿浩,你这么努力,高中准备考哪里?”

    转眼已经过去了两年多,又快要对初中生涯说拜拜了

    很多人已经在开始为自己未来的路做打算了

    这个年代的人们,大多数人在初中以后都会辍学,要不学门技术混口饭吃一辈子,要不就去沿海城市打工吃改革开放的红利,要不就继续努力学习向更高学府发展

    “我?我还没想好啊,斌哥,你准备去做什么?”

    像景浩这种只顾着学习上猛扎大劲的书呆子,很少会有闲情在这些地方提前做准备,这还是他第一次反应过来,初中已经过去两年多了,而自己除了努力学习好像啥也没准备……

    他们只说努力学习就有用,可是没有人说到底该怎样努力学习,努力的方向应该在哪里?

    “我?家人里都安排好了,最后时间再努努力上七一中学,我父母说我们这些穷地方出身的孩子,只有努力学习往上爬才有出路”

    “阿浩,你要是没有还没有想法的话,要不后面跟我一起去七一中学,以你的脑瓜子,指定能行,到时候我俩做同桌,还能继续一起打篮球喃”

    “可以啊,斌哥,只要你不嫌弃我,以后有机会还跟你继续做同学,哈哈”

    李斌像是想起了什么,有些犯难的说着“只不过……学费稍微有点贵,大概是我们学校的三四倍”

    同学这么久,他也算是多多少少知道景浩情况的,平时一瓶冰水什么的都不舍得买,一日三餐也是在食堂挑最便宜的来

    “但是他们学校的教育水准是很高的,我们全市本科率最高的就数七一中学了,我听我爸他们说的,那是全封闭式管理,有人洗衣服之类的,所有的教学资料什么的全是内部资料,天天只管学习”

    一听到如此高昂的学费,景浩如遭雷击般呆立当场,心中一片茫然,哪还有心思继续听下去呢?仅仅是初中阶段的学费,每年都会成为令家庭倍感压力和困难的一道难关。

    “我我再考虑一下吧,等过段时间,我再给你答复,现在我想先去打会儿球。”话刚说完,景浩便看到球场边有人向自己招手示意,于是他趁机赶紧逃离这个让人尴尬的话题。

    望着那个渐行渐远、略显单薄的身影走向球场,李斌无奈地叹了口气:“他真的会选择去七一中学吗?”旁边另一个人摇了摇头回答道:“恐怕不会。”

    景浩离开之后,李斌身旁出现了一个可爱的女孩子。她皱着眉头说道:“刚才我跟他介绍了一下七一中学,本来一切都很顺利,我甚至能够感受到他对这所学校充满了向往之情。可是一旦提到费用问题,他立刻表现出强烈的抵触情绪,随便找了个借口就溜走了。”

    “那么你认为,他将来会去哪里上学呢?”李斌若有所思地问道。

    “我的班长大人,我求求你就饶了我吧!你要追他你就光明正大的去追,你天天怂恿我打探消息干嘛,你这样搞,以后要是被他发现了,我和阿浩朋友都难做”

    来的女孩叫罗依,是景浩的班长,同时也算是初二年级的级花了,她肌肤胜雪,双目犹似一泓清水,顾盼之际,自有一番清雅高华的气质,让很多女孩子为之所摄、自惭形秽、不敢亵渎。

    可人的容貌加上优秀的成绩,也使她成为了全校很多人的焦点,学校很多大型活动都是让她上台主持,所以她走在路上都经常能惹的很多男生驻足观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