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伪满西部边境关卡

    史连元

    “九一八”事变后,日本帝国主义在东北三省(以后又加上热河省)建立伪满洲国,其西部以长城为界,南起长城南海,直伸西北,通过热河省的义院口、喜峰口、冷口、独石口等地,环绕内蒙古,北毗苏联。伪满洲国建都长春(改名新京),推出爱新觉罗·溥仪为“执政”,定1932年为大同元年。大同三年三月一日,溥仪登极,成为伪满傀儡皇帝。日本帝国主义妄想以伪满洲国为基地,进而并吞华北以至全中国。

    在日本统治时期,伪满洲国为了加强控制,沿长城所有要口都设有卡哨,布置军警和税关。设有卡哨的据点,由长城南海向北延伸,有南水关、东水关(现在火车通行口)、山海关、北水关、三道关(今郑家湾子)、娄家沟、九门口、锥山沟、小河口、大茅山、城子峪(山神庙)等监视所。统辖监视所的指挥机关是山海关国境警察署。该署管区除上述监视所外,在内地管辖七个行政村:罗城、金丝、前所、水泉子、永安、立根、铁厂(后迁李家),并在各村设有警察分驻所。为了确保国境治安,当时警察署的一切配备都是军事化,待遇也高于别处,总名额多时达230人,最低也在150人以上,其中日本人占1/ 10强。历任署长都是日本人,署下分警务、特务、司法、保安四个股。各股有股长一人,警务股和特务股股长历来都由日本人担任。

    山海关是有名的重镇,自古兵家必争,又是万里长城第一关口,不但中国人人皆知,而且闻名世界,所以很早就是旅游胜地,但从日本侵占东北,重兵镇守以后,这里顿时冷落,游人敛迹。

    日本人是怎样把山海关弄得死气沉沉的呢?除在长城沿线设有卡哨外,在山海关内外都设有双重的机关。宪兵队有关东军的和天津驻屯军的;日军营房有罗城和四炮台两处;税关有满税和汪税两个;铁路有奉山和京山两条;铁路警察有满洲警和汪伪铁警;行政警察有满洲国境警察和汪伪警察。此外还有日本领事馆和由各机关抽调的日本人所组成的外事班。管理劳工的有大东公司(后改劳工介绍所)。在当时看来,真是戒备森严,布置周密,可谓滴水不漏。况且他们手段毒辣,心术诡谲,中国人都对他们恨之入骨,当时称山海关是鬼门关,所有的衙门都是阎罗殿。

    司法股是警察署的执法组织,但因地处国境,一切条件特殊,案情的奇特,案件的繁多,那是国内哪个警察署都无法比拟的,所以他们挑选的股长都是忠于日本而又手狠心毒的家伙。因此,只要你违背了当时它所规定的条令,或者说“犯了法”,一走进警察署的大门,就九死一生了。日本警察官增田英三、铃木英、官本等,都是迫害中国人民有名的刽子手。提审时稍有漏洞,那你就要受皮肉之苦。他们惯用的刑具是胶皮大板,长二尺有余,宽二寸。将动刑时,把你脑袋往胯下一塞(因为当时受审者都是跪着),两腿一夹,左手撩起后上衣,右手举起胶皮大板,专打脊背,一板下去一条黑印;兽性发作时打起来没完,逼迫你认罪服法方休。这种刑具因胶皮只伤皮肉,不伤筋骨,疼痛不减,复原也快。不但日本人如此凶狠,有的中国人认贼作父,为虎作伥,也动手帮凶。

    司法股的拘留所更是惨无人道,活像地狱。拘留所本来就在楼下,下面还有一个地下室,阴暗无光,潮气侵人,用于监禁重犯。犯人吃饭有定量,饥渴无人问,冷热无人管,哀叹呻吟之声不绝。被拘禁的人们在这里受够了罪,还要被解送法院。在这里死亡或残废的大有人在,还有的被逼自杀。

    山海关的东门上悬有“天下第一关”大字横匾,所以把这个门叫作天下第一关。这里是进出关的交通要道,设有警察派出所和双重税关,警、税两方面都有日本人坐镇。他们心毒手黑,再加上中国籍走狗专横跋扈,无恶不作,由是天下第一关得来一个恶名——鬼门关。

    凡是来往行人过关,必须走到值班的身边,掏出身份证毕恭毕敬地叫声警长或先生。遇有不愿多事的值班人员,看看证明和携带的东西,就能够侥幸通过;遇到日本人或为日军充当走狗的中国人值班,那就麻烦了,身份证看个够,想法挑毛病。对于携带的东西,更要吹毛求疵,发现有禁止携带的东西,一律不放,或者没收。结果是碰钉子回去的占大多数,稍有不顺还要遭到毒打或留难。其次,关内关外的物价悬殊,有的东西关内贵,有的东西关外贵,比如粮、油、豆等生活必需的东西,常常有穷苦的妇女、孩子为了自己家省点钱,偷偷摸摸地到关外买点拿到城里去。可是通过第一关时,经常遇到日本人或者走狗的百般刁难,有时不放过,有时要扣留。捉住以后抢下油瓶子往墙上一摔,造成墙上流油,墙下瓶砾成堆。目睹此情此景,令人气愤异常。

    山海关边境警察署自以为是皇帝陛下的警察官,腰板硬,一贯看不起汪伪警察,把他们叫“巡警狗”。其实二者都是日本侵略者的走狗,又有什么区别呢?伪满警察到伪中国的管境时,也是横眉立目,蛮不讲理,而汪伪警察一贯让步,总想求得和好。伪满警察以为对方软弱可欺,反而变本加厉,天长日久,双方仇积越深。1940年秋季有一天,伪满警察十几人结成一伙,吃完晚饭后,换上长袍便装,每人由罗城辛皮铺借去牛筋鞭子一条,拥入城里,见到汪伪警察就打,也不交言,一直打到南关,把交通值勤人员都打跑了。被打的也知道这是伪满警察,但因心存畏惧,摸不着头脑,谁也没敢还手,都急急忙忙跑回自己的衙门去向头头报告。伪满警察感到打得痛快淋漓,很快收兵回了家。谁知事情的结果竟是打人的安然睡大觉,被打的倒赔礼求饶。经过是这样的,汪伪警察署长听到报告后,就向他们的主子天津驻山海关宪兵队打报告,得到指示,要把肇事人全部抓来。当时汪伪警察就出动大批人马到处搜拿,可是一个也没找到。最后从妓馆、说书馆搜到两名穿制服的伪满警察,带到警察局,不问三七二十一,先狠狠地打一顿,然后送到宪兵队关起来。第二天,宪兵队就给警察署长打电话,说明事情原委。这个警察署长一面了解情况,一面也向自己的撑腰机关关东军宪兵队打报告。最后四方面对了案,不容争辩,打人的都是便衣,被抓住的都穿制服。特别是警察署长看到被打的有伤痕,佩刀都被打扁了,就发了火,坚不承认是自己手下人干的,反说汪伪警察是无故寻衅,有意侮辱“大满洲国”国体。相互咬架的结果是,汪伪警察无理可说,最后既赔礼又道歉,苦苦求饶,好话说了三千六,又被两处宪兵申斥了一顿,灰溜溜地回衙门去生闷气。行凶的警察却在那里偷着乐,扬扬得意。

    在伪满时,山海关有意大利、英国、法国等不见条约的租借地。地界都是东起长城,西边也有一定的界限,南起南海边,北到四炮台以南,各面都有界桩。1937年,一个寂静的夜晚,法国人就在长城以外的200米处埋上12根界桩,企图强占伪满领土。警察署发觉后上报“新京”,经指示,要立即采取果断措施,强制收回。经有关当事人员会商,认为用武力解决,会引起国际交涉,决定把法国带兵头头骗来开会,作为质押,然后拔界桩。到了预定日期,警察署在日本军配合下,全副武装出动,开赴现场。在界桩旁留下12名警察,一俟命令下达,立时拔桩。法国人也已知道要有纠纷,预先把机枪大炮架在长城上,两方相峙,大有一触即发之势。等拔桩信号来了,12名警察战战兢兢拔掉木桩,法国人因头头被质押没有命令,不敢开火。等到法国头头回去的时候,12根木桩已经被扛走。事后12名拔桩的警察都受了赏。

    在伪满时期,山海关车站有个外事班,专门从事对入境的外国人和外国书籍报刊的检查,实际是侦破外国人谍报阴谋和防守西部国境文化阵地。外事班的成员不是专职人员,是由山海关当地各机关如领事馆、宪兵队、税关、警察署和铁路警护队等抽调来的日本人。由于任务重要,权限高于一切,特别是铁路免票各等次都有,身份证是特殊的,任何地方都通行无阻。其中心任务是监视出入境的外国人,表面是迎送,实际是跟踪、尾随和内察。在执行任务中,他们分段接交,不能脱节,情况及时密报。另一项是对外国书报进行严格检查,发现不合伪满国情者,应删改的要删改,严重的要扣留。对电影拷贝、留声机唱片,都要放映检查,应剪接的一律剪接,问题严重的禁止进境。文化团体想入境演出,除办理一般入境手续外,还要检查原脚本。在当时看来,山海关地区的封锁是十分严密的。

    当时所有的警察都有岗位外的任务。那就是临时分配的堵截走私。那时关内外物价不同,物资不许互相交流。有的人为了自用,有的人为了倒买倒卖,往来走私,当时管这些人叫“密输犯”。秋冬两季这种活动最多。因此警察常常不定期不定时地被临时召集去,到长城缺口通行处进行堵截和追捕。这样的任务每年都要有几次,虽然每次有所收获,但数量都不多,大多是粮谷、油、棉布、棉线等,其中又以粮谷居多数。在执行这种任务时,都是把能抽调的人员召集起来,编成班组,由日本人领着执行任务(他们信不过中国人)。几年当中,我亲身参加过两次案情较巨大、情节较严重的这种行动。

    第一次在1940年秋末,一个夜间十余名警察被召集起来,由日本增田英三带到角山根长城破口处三堡地方埋伏下。不久,就发现有几十个人扛着粮食,排成一路向关内走来,到了离我们不远时,一个没扛粮食只拿木棒的带头人就发现有情况,立时传信往回走。警察一面鸣枪威吓,一面紧追。扛粮人见事不妙,扔下粮食跑掉了,结果一个人也没捉住。只是叫来汽车,把丢下的五六十袋粮食运到警察署充公,扛粮的人却是费力不少,吃惊不小,损失不小,有苦难诉。

    第二次在1942年初冬,也是在夜间,由警察署召集警察20多人,编成两个班,一个班去北边长城破口处,一个班去南海边长城破口处,堵截运私者。我们一班十余人,由日本人增田英三、铃木英带领去南海,埋伏在破口处。过了很长时间没有动静,我们冻得直哆嗦,也不敢吭声。忽然发现有十余人背着包袱,由关里出来。走不远,增田一声令下,我们准备去捉,可是背包袱的人都是棒小伙子,一听语声是日本人,知事不妙,动作更快,丢下包袱就向东跑。其中有两个跑得慢,怕跑不了,就掉头往南跑,一直跳进海里,在离海边不远的浅水中向东游去。日本人放了几枪,也没把他们逼到岸上来。警察没人下水去捉,只好眼睁睁地看着两人跑掉。我们追了半天,也没捉住一个。但共截获白棉线30多捆,于是兴致勃勃地回到警察署。我在途中边走边想,跑得快的,还算万幸;那两个入海的人得受多大罪,又有多大危险啊!

    在伪满时,要想入伪满洲边境,途径只有两条,一是持入境证,一是持判定书,没有第三条路可走。假如无证偷越,一旦被擒,就要大祸临头,到宪兵队去“做客”,轻则受尽毒打,重则有杀身之祸。入境证和判定书有什么区别?

    入境证是发给不是满洲国籍的人入境用的。但当时办理入境证手续的,只有被招募来做劳工的中国人,他们入境后,为日本人卖命,做开采各种矿产的苦工。他们全是集中生活,一切行动都要受限制,没有自由,吃的就更不用说了。可以说进矿如进地狱,挨打受骂,过着牛马不如的生活。办理这项手续的单位是大东公司(后改叫劳工介绍所),被招来的人其实是被骗来的。劳工受到统一管理,集中在指定的旅馆里,到指定的地点去吃饭,行动没有自由。旅馆和吃饭的地方都是内部人经营的,要比别处贵得多。在办理手续时,不知要等多少天才能把入境证弄到手,然后才能集中坐火车入境。山海关车站更是一道难关,在检票口,除检票员以外,什么铁路警察、行政警察、税关人员等,不计其数。他们趾高气扬、盛气凌人地站在两旁。在检票之前,先由铁路警察检验入境证,税关检查携带物品,然后才能放行。一出现差错,非打即骂,一个劳工从被招募之日起,就像入笼鸟,处处有人监视,一直把你送上火车为止。所有被招募的人原本都是身体健壮的小伙子,为了生活被骗当了劳工,为日本人当牛做马。

    判定书。凡有伪满洲国籍的人,因事进关,返回时要起判定书,办理判定书的单位是山海关边境警察署特务股。办理时要交出原有的身份证明或居住证明,如无证明,必须申诉原住地址及职业,经去电照会,复电证实再办理。但要求特别严格,首先要调查你出境的理由,是否有政治嫌疑或走私行为,如有可疑,就要受到留难。另外在办理手续期间,必须住进指定的裕民旅馆(内部人开设的)。旅馆的设备非常简陋,几间房子,用木板钉的对面大坑,一年四季不烧火,费用却不少收,当时人们把这个旅馆叫野鸡房子。服务员根本看不见,只有你想出大门时,才会有人过问。申请办判定书,日期是没法决定的,电报照会这一关要耽误许多时间,穷苦人为此卖裤子当袄的不在少数。谁不说过这个关是死里逃生呢?

    在伪满时期,人心涣散,生产下降,特别是日本帝国主义发动“大东亚战争”后,后方空虚,物资顿见缺乏,以致物价急剧上涨。而关里的物资则比较充裕,在一段时间内物价上涨不多。因此,关内物资大量向关外流,虽然千方百计地控制,私运现象还是非常严重。这就造成双方的货币黑市兑换差价过大,每十元联合准备银行券(华北货币,简称联合币),可兑换伪满货币20元。当时为了应付门面,维持官方牌价,在山海关车站设有兑换所,凡是去关内旅行的可凭车票等值兑换50元,以后又减到20元。另外,住在山海关国境警察署管辖区内的居民,有去山海关的,可在罗城等值兑换联合币五元。这一措施实行后,群众感到不便,却给有权威的老爷们带来发财的好机会,别人换钱又凭车票又凭证,而他们虽然不是要多少换多少,却也能满足心愿,胆量大的、交际广的都发了横财。这笔账很简单,用50元满洲币兑来50元联合币,再到市场上换回满洲币,就变成100元。

    日本侵占中国土地,欺压中国人民,唯恐中国人民起来反抗,就想办法收缴散在民间的武器。1940年的夏天,在山海关国境警察署境内搞武器回收。回收分三期,第一期的地点是朱家庄村、金丝村、八里堡村。由日本人增田英三、井上清藏率警察六七人,首先进入朱家庄,先宣布武器回收条令,然后开始收缴。因老百姓交不出枪来,就采取打骂和灌凉水等恶毒手段,逼得老百姓走投无路。六七天过去后,朱家庄村的老百姓拿出几根自行车上的铁管子交差,才算了结。接着来到金丝村,在没到之前,那里的老百姓早有耳闻,自知大难来临,硬着头皮装镇静,杀猪宰羊,大摆酒宴。但灾难还是没有躲过去,日本人折腾够了,百姓的大难才告结束。最后是八里堡收尾,这里的招待更是加倍殷勤。一进村,早有头头脑脑围前围后,表示欢迎。接着汽水、冰糕、香瓜、西瓜等摆满了一屋,酒席的丰盛更是没法形容。结果吃喝归吃喝,打骂还是打骂。经过几天的折腾,第一期的任务就算结束。警察们回到警察署,把收来的铁管子、杀猪刀、扎枪头子等交了上去。接着第二期又开始了。人员是一批新的,地区是前所村、水泉村、永安村。第三期是立根台村、铁厂堡村,人员也是新换的,但方法和手段都是一师之徒,换汤不换药,老百姓的灾难当然也不会稍减。

    1943年春,在山海关北部山区,八路军武装活动很活跃,根据地从无到有,从小到大,发展很快。日伪为了断绝八路军和老百姓的联系,便于统治,采取了集家并村的办法。这就是将山沟里的零散住户和小型村庄,都强制搬到指定的大屯来,然后修围筑墙,设岗放哨,形成据点,发现情况,可以及时报告。他们以为这样就能够防止八路军同老百姓接触。但这项措施一实行,就遭到老百姓的极力抵制,谁也不愿意离开故土,谁也不愿意毁灭自己的家园。但是又有什么办法呢?你要说个不字,私通八路、反满抗日的大帽子马上扣来,那你只有死路一条了。所以当时老百姓都是敢怒而不敢言,忍气吞声,屈服于虐政淫威之下,尝尽了亡国奴的苦头。

    1943年的秋季,在一个夜间,我睡得正酣,忽听窗外有人喊,叫我马上到警察署有事。我急忙穿上衣服,往警察署跑去,边走边想:有什么事竟至用人通知而不鸣电笛?到警察署后,看到来了很多人,正在发放枪弹,人们互相耳语:“北水关出事了!”这时我才明白,不放电笛是因为这里离北水关近,唯恐鸣笛泄露消息。人员到齐后,就整队出发,直奔北水关。距目的地500来米远,人员散开,四下包围,及至缩小包围圈,沉寂无人,呼唤不应,方知道来晚了。搜查结果,驻在这里的警察两名、自卫队员四名失踪,卷宗、武器都不见了。根据情况判断,北部山区常有八路军武装活动,类似这次事件其他各地多有发生,这次也一定是八路军干的,于是向北追击了几里远才回来。以后听说被俘去的警察和自卫队员都被放回,可是谁也没露面。令人惊异的是,八路军的行动竟至这样诡秘,一声没吭,一枪没响,人不知鬼不觉地把个警察监视所全窝端了。这个事件的发生对每个日伪人员都是个极大的震动,每到值班的时候,都感到朝不保夕,不知什么时候会大祸临头。

    1945年春末夏初的某一天,8点左右,正是上班的时间,突然来个紧急集合,然后发放枪弹,整理队伍,编成一个总数约500人的临时讨伐队。据下达任务说,现在九门口警察讨伐队正在和八路军交战,要去增援。据说当天早晨,有特务腿子来报告说,现在有八路军数人正在响水附近破坏公路。九门口讨伐队队长警尉补桃园正雄率部下约20名,编成两个临时班,分两路由两个山梁去响水。但到响水后,并没发现八路军,当地居民说刚才还在这里破坏公路,现在可能走了。桃园队长等一伙去时怕有埋伏,是压山梁去的,回来却率队由沟内大道直回九门口。哪知到了离九门口四五里地处,突然两面山头机枪猛响,还没等还击,道旁埋伏的八路军一跃而出,直逼讨伐队。只在一刹那间,所有的讨伐队员都一枪没响,乖乖地举手投降了。日本人桃园正雄见事不妙,想拔枪应战,但已来不及,被八路军战士一枪结果了性命。当增援队伍到达时,那里早已人去沟空,风平浪静,只有桃园的尸体仰卧在道旁的山杏树下,污血一片。援军中的日本人面对此情景,都低头默哀流泪,所有的伪满警察也都胆战心惊。大家都在琢磨:八路军的战术真是了不起,行动神出鬼没。在响水破坏公路,那是诱敌之计,断定讨伐队赴响水一定是压梁而去,回来时一定由沟内走,就布置了个伏击战斗,掩护的掩护,埋伏的埋伏。真是一举成功,战果辉煌。

    在伪满统治的14年中,在山海关这个西部边境线上,我居留了6年有余。当时使我感受到的,真是天昏地暗,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