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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难控是心

    高熠兽面色沉静如水,静静地凝望着窗外,那幽深的夜,其深邃妖异的红眸中蕴着无垠的思绪。

    他就这般静默沉思一会后,言道:“我绝无可能爱上你,即便你对我施以此咒,我也仍旧会记得她。”

    欲魔兽冷哼一声,语气中满是质疑:“是吗?”

    高熠兽神色坚毅,目光坦荡无畏,睨向她:“放过我,也是放过你自己。”

    欲魔兽紧追不舍:“那你为何不放下她?”

    高熠兽的面庞上掠过一丝痛楚,但转瞬又复归平静:

    “我已然放弃她,她与安杜鲁兽当下过得很好,虽然我心里依旧爱着她,然而我也由衷为她祝福,只要她快乐、平安,便也够了。”

    欲魔兽瞪大双眸,满心困惑:“你竟如此甘心?舍得?”

    高熠兽微微轻叹一口气,嗓音低沉且有力:

    “不舍又能怎样,不甘又能如何,爱一个人不就理应如此吗?欲魔兽,我希望你也能通晓这个道理,一味执拗强求、索取无度,只会令自身迷失于执念的泥沼之中,越陷越深。

    释然方能海阔天空,小左说得对,你应当拥有属于自己的生活与未来,而不是执着于我,沉溺过往,丧失自我,最终痛苦的是你自己。”

    欲魔兽凝视着他,瞪圆眼睛,着实难以相信这些话语竟是出自他之口,曾经的他哪会说出这般话,不可一世,孤傲霸道的他,居然被左晞改变至此…

    欲魔兽沉默须臾之后,夜风拂面,那双猫似的杏眸,格外妖娆,嗓音柔柔:“好啊,要我放过你,可以,只要你甘愿让我为你施加情咒。”

    “然后呢?”

    欲魔兽双手抱着手臂,若隐若现的酥胸随着呼吸起起伏伏:

    “倘若施加情咒后,你仍旧不爱我,忘不掉左晞,那我便放过你,不再来找你,也不会再去伤害她。”

    高熠兽斩钉截铁地回答:“好。”没有丝毫犹豫,他坚信自己绝不可能忘得掉她。

    欲魔兽看着他那无比坚定的眼神,闪过一丝诧异,随后点头,回道:“行。”

    紧接着,欲魔兽紧闭双眸,双手合十,周身散发着紫气,随后猛地睁开眼睛,伸出手指向高熠兽,开始对其施法。

    世上最大的监狱,就是一个人的内心,走不出自己的执念,到哪儿都是囚徒。

    人生如海,有起有落,有沉有浮,想要过好一生,唯有懂得放下二字。

    于欲魔兽而言,最难摆脱的便是这几百万年来的执念,如一滩沼泽,将其自己一生都囚困其中。

    自从左晞被欲魔兽窥探欲念后,便一直处于失眠状态,躺在床上的她翻来覆去也无法入眠,她对魔王气息向来敏锐。

    她眸光一闪,顿然坐起身:“我感受到欲魔兽的力量了。”

    安杜鲁兽问道:“她来了吗?”

    路凌兽急切问:“在哪儿?”

    “高熠兽房里。”

    他们三个旋即来到高熠兽房外,正当他们欲推门而入时。

    左晞稍作思索,说道:“等等,不如让他们聊会儿,唯一能解开她心结的就只有高熠兽。”

    路凌兽面露迟疑:“这…”

    西芙兽闻声赶来,问道:“欲魔兽来了?”

    左晞点点头。

    西芙兽皱起眉头,扯扯嘴角,愤愤不平:“说不定欲魔兽又对他施了什么法,一会儿又睡一块去了。”

    安杜鲁兽说道:“小左,还是去看看吧。”

    左晞平静坚持道:“等会吧。”

    他们四人神色凝重地守在高熠兽房外,抬头仰望着那一片如深渊般黑漆漆、沉甸甸的天空,四周充斥着夜莺时高时低、时断时续的鸣叫声,打破了夜晚的静谧。

    许久之后,房门缓缓被推开。

    高熠兽沉默地紧跟在欲魔兽身后,走出了房门。

    左晞、安杜鲁兽、路凌兽、西芙兽,还有婆婆兽、公公兽都在不远处,他们的目光齐齐投向走出来的二人。

    欲魔兽仰眸望向高熠兽:“我就想瞧瞧,被施了咒的你,究竟还能不能爱上她。”

    他们几个定定地凝视着面无表情的高熠兽,四周一片静谧,唯有偶尔拂过的微风,轻轻拨动着树叶,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路凌兽满心疑惑:“高熠兽的表情怎会如此怪异?”

    西芙兽急切地问道:“高魔兽,你是不是又被她施了什么邪术?”

    高熠兽依旧缄默不语,脸上毫无表情,宛如一尊冰冷且毫无生气的雕像伫立在夜色之中。

    婆婆长叹一口气:“欲魔兽,你又何必如此执拗呢?”

    欲魔兽扬声道:“左晞,他说他爱我,我对他施了情咒,他已然不记得你了。”

    路凌兽快步走到高熠兽面前,焦急地询问:“真的吗,高熠兽?”

    左晞只是静静地望着高熠兽,一言不发,他的眼神空洞无比,就像一个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的木头人一般。

    安杜鲁兽双手背于身后,坚定道:“欲魔兽,你控制不了他。”

    欲魔兽瞅了瞅高熠兽。

    高熠兽突然像是注意到什么似的,面上有了细微的变化,将目光转向了左晞。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虽然面上没有丝毫表情,也未曾开口言语,但是他的目光却始终牢牢地锁定在她身上。

    欲魔兽看着高熠兽,显然一惊,却又很快平静,被她施咒后的高熠兽,虽像个木头般任她摆弄,可每当她问他:

    “你爱我吗?抱着我…”此类话语之时,他却矗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如今一看到左晞,他的神色中似乎又有了些许波澜。

    路凌兽望着呆呆的他:“高熠兽,她是小左啊,你不记得了?你真的不记得了?”

    高熠兽依然目不转睛地看着左晞,突然,他提步动了动,朝着左晞走去。

    欲魔兽踏出一步,怒喝道:“站住,谁准许你动了?”

    高熠兽并未停下脚步,反而步伐坚定地继续向左晞走去。

    欲魔兽伸手拉住他:“你不听我的话了吗,你不是说爱我吗?”

    高熠兽依然面无表情,径直朝左晞而去,挣脱了欲魔兽紧紧拉住的手。

    欲魔兽不禁发出一声充满苦涩的自嘲,被挣脱的手就那样直直地悬停在空中。

    她知道,自己输了,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结局,虽然这所有的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可当真正面对时,内心还是涌起了难以言说的痛楚和失落。

    高熠兽走到左晞面前,他们两人四目相对,目光交汇,凝视了她许久,彼此缄默,一句话也没说。

    他突然张开双臂抱住她,那拥抱无比用力,紧紧将她拥入怀中,面上依旧平静如无风的湖面,但他心底深处依稀能感受到,这是他深爱的她,虽然并不知她的名字。

    公公欣慰道:“高熠兽,还是记得她。”

    西芙兽在心底感慨道:“被施了咒,他也还是爱着她,记着她…”不禁眼中泛起一丝失落之色。

    左晞轻声唤道:“高熠兽。”

    高熠兽听见她的声音,突然就如同从混沌中清醒过来,空洞的眼神瞬间有了神采,快速眨眨眼,抱着她的双臂又紧了几分,在她耳边轻轻呢喃着:“小左…”

    路凌兽开怀一笑,兴奋得蹦哒一下:“高熠兽想起来了,他恢复了。”

    站在一旁的安杜鲁兽也随之淡淡一笑。

    高熠兽缓缓松开了她,脸上浅笑着,而后又将目光转向欲魔兽:“你输了…”

    欲魔兽徐徐向前踱步而来,面色阴沉且黯淡,不过相比之前,却又显然平和了不少:

    “我本就是操控欲念的魔,这世上压根就不存在能够让对方真心爱上一个人的咒术,这点,我又岂会不知?

    然而,我始终存有一丝不甘,还是想要尝试一番,这世间万事万物什么都能控,唯独心难以掌控,这早在百万年前我就已然知晓。”

    高熠兽听闻,不由一惊:“百万年前?”

    欲魔兽垂下眼帘,落寞道:“百万年前,我对你施用的欲心术,和如今这个相差无几,最终的结果依然如此,你对我毫无爱意。”

    高熠兽拧了拧眉,追问道:“那…那件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欲魔兽从鼻腔中长吐一声气,缓缓说道:

    “我那天离开浮力村后,有一个黑影现身于我面前告知我,有一套术法能够让你钟情于我,但是需要我化作一个能够掌控欲念的魔王才可达成。

    于是,我想要一试,反正当时你说,因我不是魔,所以你和我之间毫无可能,然后那个黑影就动用黑暗力量将我进化,于是便有了现在的我,之后我便开始学习那套欲心术。”

    左晞面色一沉,赶忙问道:“那个黑影究竟是谁?”

    欲魔兽摇了摇头,无奈答道:“我不知道。”

    高熠兽迫不及待地追问:“后来呢?”

    欲魔兽继续说道:“当我将那术法学成之后,便满心欢喜回来找你,对你施展了那套术法,可你依旧对我毫无动情之意,根本就不曾对我有半分喜爱。”

    高熠兽狐疑道:“那我们为什么会?”

    欲魔兽抿抿嘴唇,低声道:“是我故意的,我们之间什么都未曾发生,我当时天真地想着,营造出这样的假象,也许你就会出于责任愿意与我在一起。

    可我万万未曾料到,你居然因为此事打伤了我,并且对我的厌憎与日俱增,为了躲避我,甚至回到了次元世界。”

    “后来,左晞出现了,她不慎掉入你的黑暗之海,然后你便毫不犹豫地前往玄异世界四处寻觅她,时刻跟随着她,护佑着她。

    我着实想不明白,她究竟有何魅力,居然能够让你发生如此巨大的转变。”她略微提高声线道。

    高熠兽恍然道:“我就说我怎么什么都不记得。”心里总算松了口气,与她幸好没有什么。

    欲魔兽神情黯然:“好了,我认输了,往后,不会再来扰你。”言罢,便转身意欲离开。

    左晞赶忙伸手拉住她的胳膊,急切道:“欲魔兽,塔尔魔会来杀你,你留在这里,这里也是你的家。”

    婆婆杵着权杖,走上前来,劝道:“欲魔兽,留下来吧,大家一直都念着你啊。”

    路凌兽一脸诚挚的望着欲魔兽:“欲魔兽留下来吧,我们大家真的都很喜欢你。”

    欲魔兽面露忧色,低沉道:“塔尔魔已控制我,我随时都有可能丧失理智,我若留在此处,左晞定会遭遇危险。”

    左晞用力拉住她,目光如炬:“你留下,我们必定会帮你摆脱他的控制。”

    这时,玄兽们一蹦一跳匆匆跑了过来。

    泡沫兽欢喜道:“朵朵兽,你回来了。”

    黑球兽笑着说道:“你不在,都没有谁能欺负泡沫兽了。”

    毛球兽应和道:“对呀,你在这里,泡沫兽就不敢那么嚣张了。”

    啦啦兽也说道:“朵朵兽,你要去哪里,留下来好不好?”

    浮球兽真诚地说道:“留下来吧,我们是一家人!”

    多拉兽开心地说道:“朵朵兽,我们都好想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