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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公子是何人?为何深夜潜入我房中?

    崔令棠慢慢从浴桶中站了起来,然后迅速披上了放置在一旁的衣袍。

    她屏气凝神,随身的匕首在她枕头下并不在此处,于是她拿起了旁边的铜制香炉。

    里面燃着一炉梨花香,她的大丫鬟柳叶知道她向来爱沐浴的时候燃香。

    这个铜制香炉有些重量,可以击打对方。

    一名身着黑衣的男子从窗户跳入了崔令棠的房间,然后坐在了茶几旁。

    这男子明显武功十分高强,所以才行动无声。

    虽然是一身黑衣,但是那料子精贵,袖口都绣了金线,在月光下熠熠生光,明显是昂贵的蜀锦。

    头上的簪子也是贵重的东山雪玉,透明似琉璃,不是凡品。

    男人面如冠玉,高大挺拔,生就一双犀利鹰眼,冰冷刺骨,气势凌人。

    但是他胸前有血迹,明显是受了伤。

    他看向了屏风后那一抹女子暧昧的剪影,光线明灭间,可见女子身前的雪峰弧度。

    这应该是一位体型丰满的女子,偏偏腰极细。

    沈川脑海里里突然想起了那句诗,嬛嬛一袅楚宫腰。

    还有刚刚躲在窗外时听见女子吴侬软语的歌唱,分明是那江南的采莲曲。

    这女子未见真容,却是有一把甜腻的好嗓子,如同盖了蜜糖。

    他没料到今日在那江边偶遇到的女子此刻正在沐浴,眼睛像是被烫到了一般,然后迅速撇过了眼。

    但是他也感觉到那女子在他潜进来的时候浇水的动作一顿,并且她已经从浴桶中出来,想必已经发现了他的到来。

    好机警的女郎。

    他沈川乃是世家培养出来的子弟,从小苦读诗书,习君子六艺,从未如此莽撞失礼。

    没想到今日竟然撞见了这女子沐浴,早知道晚点再潜进来了。

    不过已经来了,再走,也不是他沈川的风格。

    于是他像一把锋利的剑那般盘膝坐在了茶几旁,闭目养神,丝毫没有再乱看。

    胸口的伤已经停止流血,但是也难受的紧。

    崔令棠穿着一身雪白色抹胸长裙出来,贵重的雪缎衬托得她如同雪玉仙子一般,玲珑剔透。

    她双手紧紧抓住那铜制香炉警惕地从屏风后绕了出来。

    才刚转出屏风,就见一黑衣男子端坐在房内,通身气度不凡,像是一位贵公子。

    崔令棠差点出声尖叫,但是马上迅速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然后拢紧了自己的衣襟。

    不能叫,这客栈住着不少人。

    要是被人知道崔家女夜半房里进了采花贼,那她的名声可就毁了。

    也就别提什么去京城找姨母寻门好亲事了。

    崔令棠暗自打量那男子,内心也是微微诧异,这男子是她有生以来见过的最好看的郎君。

    年轻男子侧脸如玉,鬓若刀裁,长睫垂下淡淡阴翳,气质如同高山白雪,宽肩窄腰,身材宽阔。

    他抬头望来,那双鹰眸冰冷深邃,直叫人看了打抖。

    沈川其实也是被这女子的容貌震住了,今日江边这女子戴了帷帽,他并未窥得她的真容。

    却没想到是这般好颜色。

    他出身京城的定国公府,京中多世家贵女,自然也不乏那貌美之人,却是第一次见到容貌如此之盛的女子。

    女子大概才十五六岁,正当好年华,盈盈细腰,冰肌玉骨,雪肤花貌,唇若朱丹。

    那身段也是婀娜多姿,一根腰带束住了细腰,更加显得胸脯鼓鼓。

    但是沈川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自然不会为美色所惑,只瞟了一眼就迅速移开了目光。

    他在暗中已经打听了这家人的来历,是浙江府首富崔家,刚好是要上京。

    崔家还刚好和他们定国公府的三太太季氏沾亲,这不是瞌睡来了送枕头嘛。

    沈川作为锦衣卫指挥使,这次是来江南查巡盐贪腐案的,已经查到了确切证据。

    但那些贪官狗急跳墙,他死伤了不少护卫,还受了伤,和自己的暗卫暂时失散了。

    于是只好潜入客栈,进入这崔家小姐房里,想让她作为掩护,进入崔家车队秘密入京把证据呈报给圣上。

    不过,这个貌美的年轻姑娘倒是挺镇定的。

    沈川瞄了一眼那小娘子手里的铜制香炉,几根葱管一样的玉指攥得死紧。

    一介商户女,倒是胆色不俗。

    深夜见有男子潜入房中,反倒不大叫求救,只是一双杏眼鼓起盯着他看,眼神警惕,像炸毛的小猫。

    崔令棠终于鼓起勇气发问道:“公子是何人?为何深夜潜入小女子房中?请速速离去。”

    一瞬间,沈川手边的古朴长剑就到了崔令棠的脖子边。

    崔令棠没有被吓的瑟瑟发抖,反而眼神冷硬,猝不及防把那铜制香炉直直甩向他面门。

    崔令棠摄人心魄的美貌到底让沈川低估了她,以为她只是弱质女流,所以没有料到她会有这一手。

    加上沈川此刻也受了伤,行动没有平时灵敏。

    崔令棠一瞬间移动到了床边,然后从床底抽出了一柄泛着银光的软剑。

    此剑轻盈却泛着玉色光泽,不知打造材料为何物,但一定不是凡品。

    沈川眼皮撩了撩,不动声色。

    崔令棠之前在与男子交锋时也闻到了空气中的血腥味,她也不和这男子废话,直接拿剑攻去。

    美人如雪,青玉色的剑光在月光下也蒙上了寒意。

    她想的是,趁你病要你命,把这男子打晕然后捆起来明天送去官府,就说是遭贼了。

    但是她没料到这不是个普通的采花贼。

    沈川到底是锦衣卫指挥使,武功高深莫测,即便受了伤,那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崔令棠那点功夫并不足以擒住他。

    几招之内,崔令棠还是被那男子拿剑抵住了脖颈,动弹不得。

    冷硬的男人原本不动如山,但显然对这美貌女郎会武功的事情还是有些微惊讶,这才细细打量她。

    他开了口,音色清越,如同山泉水清泠泠似的,“姑娘莫怕,在下受了伤,并不会对你做什么。

    只要姑娘掩护我入京,算在下欠你一个人情。

    在下也算是出身京城的世家豪族,我知你是要入京寻门亲事的,我可以保证日后一定帮得上你。”

    男人语气笃定,好像崔令棠的困境对他来说只是小问题罢了。

    他之前已经偷听到崔家下人和仆妇闲聊时得知了崔家这一行人去往京城的目的。

    说着沈川放下了那带着寒光的剑,并且从腰间取了一枚玉玦甩到了崔令棠怀里。

    这是他从小贴身不离的一块白色玉玦,是他满月宴时抓周抓到的,定国公夫人还拿去京城大佛寺开了光,保他一生平安顺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