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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灰飞烟灭

    身边的婢女将南青的长枪递到她手中,南青接过长枪,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

    已经快三年了,她已经快三年没有接触武器了。养在深闺,学着大家闺秀的模样,做着闺阁中女子该做的事情,所有人都将她视作温婉贤淑的好女儿,可是有谁还记得,她也是曾经沙场作战,立下无数战功的战神将军?

    南青手握长枪,脑海里闪现无数个躲避敌人的动作,她奋起反抗。一把长枪把靠上来的黑衣人,统统斩杀在利刃之下。

    刺鼻的血腥味从她的脸庞划过,她知道,曾经那个不可一世的自己,一直都在。

    没有因为那皇帝老儿的的存在而忘记。

    她姓南,从不是大巫国的公主,她以为她的一生都会在战场上度过,只是没想到,皇帝借着她立下赫赫战功,给了她一个公主的名头。

    世人都说公主锦衣玉食,荣华富贵,也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这个公主不过是皇帝用来和亲的幌子。而这一计划,早在三年前,就已经开始了。

    那时候她还年轻,真的把皇帝这一作为当作赏赐,还真以为成了公主可以为所欲为,殊不知,竟是不如自己当个潇洒自在的将军。

    “公主小心!”千玉娴被恶兽重伤,见着恶兽朝着南青的方向奔跑而去,她拼尽全力喊出这句话来。

    此恶兽非凡间之物,南青只能武力上尽力压制,要真正杀死这只恶兽是不可能的。

    南青的长枪刺入恶兽的背部,恶兽毫无感受到疼痛,晃动身体,猛地扑向南青。

    眼看着南青就要被恶兽吞噬掉,一道白色光影从天上迫降下来,死挡在南青面前,他仿佛用尽自己所有的力量与那恶兽抗衡,恶兽被光闪到眼镜,失去方向地乱踢,一脚踢到他的腹部,踢出五米开外。

    丛溪风趁其不备,找到弱点,联合千玉娴紫云的力量,一击制敌。恶兽终成泡影,消失不见。

    “江年!”

    听到公主大叫躺在她怀中的男子,所有人的目光都朝着她看齐过去。

    “阿青,别哭你还要平安到达章国,恕我不能继续陪着你走下去了”

    “江年,你一直都在是不是。你为什么不出来见我一面?一出来就是为了保护我”

    丛溪风确认此二人也同在他的姻缘簿上,给江年嘴里喂了颗能暂时保住最后一丝元神的药丸,又听着他们继续对话。

    “阿青,我现在好多了,刚刚那位少年郎君不知道给我吃了什么东西,我感觉我精力充沛不少。”

    南青听到江年的语气没有那么软弱,才渐渐相信他的话。丛溪风来自哪里她不清楚,既然他能让江年快速恢复精力,那她可以奢求得多一点吗?

    江年和她算是挚友,也是彼此深爱过的人。自那次战场上江年被敌方首领一箭射穿喉咙,战死沙场后,她还以为他们再也不会相见。

    说好的战争结束后就到她家下聘,二人过自己的日子,谁知意外真的如此令人想象不到,不仅江年没有从战场上回来,而战争结束之后,也没人在意他曾立下战功赫赫。甚至三年过去,城中安乐,百姓们都过着平静的生活,皇帝在宫中奢靡浮华,竟是没人记得这些战场上死去的将士们。

    她是好好地回去了,带着所有将士们的尸体回到了皇城,仅仅换来一句,辛苦了,然后皇帝就赐予她公主的名号,说这是大战功成的赏赐。那些将士们呢?江年呢?没有人记得。

    那懦弱的皇帝,以为给了她无尽的荣华富贵就能让她忘记曾经一起并肩作战的战士们,真是可笑。

    现在,她好容易知道江年还在,他明明还留在她的身边,她却要成为别国的和亲对象,真是讽刺。

    “少年郎君,你既然可以让他恢复精力,那你可以”

    丛溪风当然知道南青接下来的话要说什么,他作为个神仙,活得比人久,知道的人世间的故事,莫过如此。他当然也想救人,可他又怎敢与天道抗衡?人死是既定的事实,要是真活了,那些日子也只是偷来的光阴罢。

    “他的元神快散了,我的药只能短暂维持他的元神,你们还有什么话快说吧。”丛溪风别过身去,走过去和千玉娴站在一起,望着远方的山林。

    千玉娴自是知晓万事不可强求,她虽未经太多离别之痛,却也明白离别很痛,更何况是生离死别。她离家后就开始行走江湖,江湖中此种事也见得太多。

    “溪风大人,你是神仙,我是凡人,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也会伤心吗?”千玉娴自知和丛溪风认识也没有多久,可就是一种莫名其妙的亲切感,让她想知道答案。

    丛溪风倒是从未想过这种问题,在他的认知里面,千玉娴就是自己敬仰的那位大人,会死吗?神仙是不会死的。不对,神仙也是会死的,如果妖成魔,魔统治宇宙,神仙无还手之力,但为了维护三界安定,必须牺牲自己的力量守护,当神仙的最后一丝神星也消失不见,就算是死亡吧。

    可千玉娴现在还好好的站在他面前,在凡间他有能力保护好她,又如何会死。

    “傻丫头,别瞎想。”丛溪风只得先安慰好千玉娴,小丫头要是真多想起来,那她的思绪要好久才能被拉回来。

    “嘁,也是,我是凡人,怎么能和神仙相提并论呢。虽然我生下来就是有使命任务的,但是等我的信交给那位神秘的大人,我就继续纵横江湖!”

    “那阿娴大人到时候可得带上我,我虽然刚学法术没多久,但还勉强够用。”洛菲晨听到关键词赶紧凑上去。她从小就是一个人,梦想也是行走江湖,就不求什么法术大成,修炼成仙了,简简单单用自己的法术守护一方百姓,也算是得偿所愿。

    千玉娴比洛菲晨大不了多少,习惯性地摸摸她的头,表示同意。

    南青和江年说了好多话,她好似一次性将三年来积累的话语全部说出,连带着还活着的将士们的思念,都带给了江年。可江年本是死亡之身,留下的最后一缕残识还是因为有未完成之事,既然好好地和南青见了面,说了话,心里好多遗憾也都没了,他好像也没有继续留着的必要。

    人死不能复生,就算是神仙也不能违背天地道德将一个死人复活过来,他也就接受了自己的命运。好在最后一点残识,也能救南青一命,他好好的活过,也死得其所。

    大巫国的百姓们或许不记得他的存在,但他深爱的人记得,这就足够了。

    江年的残识在南青怀中一点点消失,直至彻底不见。

    南青很快地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她得接着赶路,赶到章国去与人和亲。

    马车被毁,也无备用的,南青只能选择骑着马赶路。

    千玉娴等人同样骑马走在最前面,而张统领和手底下的人走在最后面,一前一后守护着南青的安全。

    经此一打斗,一行人伤的伤,死的死,惨重不堪。只是不知人间,光大巫国到章国之间,竟都有妖物的存在,况这恶兽带有魔的气息,甚是奇怪。

    要说天人妖三界,本是独立的,互不干扰,风玉上仙在时已消灭了最后的魔族势力,魔族要在短时间内卷土重来,实在不大可能。

    皇城境内,大巫国的皇子最想杀南青,至于为何,南青自己也说过,巫国至今未立储,各皇子间针锋相对,剑拔弩张。皇帝这时候让她去与章国和亲就是为了免于与章国一战,要是和亲公主在半路上死了,那这场大战就成为必然,国内上下就是一盘散沙,皇帝无心管理朝政,皇子夺位也便是必然。

    既如此,她南青是不会轻易死掉的。尽管她猜到当初皇帝封她公主的名号就没安好心,皇帝自己那么多个公主娇滴滴的,毕竟是亲生骨肉,能舍得送到章国去送死吗?怕是还未走到半路,就被自己亲兄长给杀死了吧。

    这次行程赶得急,很快就到达界河。然而当初两国签下的协议是,界河是两国分界,未经允许,任何人不得在界河上行船,任何人都不得越过界河一步。

    南青此次和亲是经过两国国君同意的,可跟着南青的一行人依旧被人拦下。两国守在河岸的人因特殊情况只能在桥的中央商讨,南青等人不能全都通过,像是一来就给她一个下马威。

    对方说,南青只能带三人到章国,还说既是和亲公主,就不是去章国享福的,侍卫婢女带那么多给谁看。

    千玉娴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凡和亲公主都有自己的队伍,岂有到了界河不让全部过河的道理,不是摆明了欺负别人没地位,只能当个和亲公主。

    一般说来和亲的公主都是最不受宠的那个,皇帝自己都舍弃了,还要带些队伍去假装吗?

    “你们不要欺人太甚!我家公主好歹也是名门之女,能嫁到章国还不是章国皇子的福气!”千玉娴明白自己话语苍白无力,但作为公主的重金聘请的保护者,怎么着也不能让南青失了气势。

    “君主说了,只许带三人,多一人便就地斩杀。”

    章国已经到了如此凶恶地步,连公主身边的人都敢杀了?还真是欺负她大巫国无人。

    南青咬紧牙,从婢女手上拿过自己的长枪,直指对面那只会传国军命令的士兵,“有本事你别躲啊,不过也是个贪生怕死之徒。”

    南青冷笑几声,想到巫国的百姓,最终还是决定带上自己身边的侍女,和千玉娴张统领三人。

    其实千玉娴也不用管丛溪风有没有一起走,她知道他是神仙,可以飞天遁地,只要“咻”的一下,就可以从巫国去到章国,还不需要经过别人的允许。不过她只是一介凡人,用着阿秋姐姐的手链才能使用法术,紫云目前还没有能让她飞天遁地的能力。

    等千玉娴到达章国,丛溪风应该早就到了。

    四人从界河过去,又走了好久才到达皇宫。不过并无迎接她们的人,像是章国根本就没把她的到来当一回事。她们只能坐在皇宫外的长凳上等待,倒是引来了不少宫女侍卫的笑话。

    不时地还飞过来几只蜜蜂,在千玉娴耳根子嗡嗡嗡的,弄得她只想打喷嚏。

    “既然章国国军无心,我们只能亲自去长长面子了。”南青提着长枪就要从城门闯进去,章国的士兵欲拦下她,她一把长枪打落他们的兵器,架在他们喉咙上。

    张统领和珠儿也紧跟其后,不让公主失了面子。

    千玉娴赶紧跟上步伐,不能拖后腿。

    章国的侍卫们第一次见到这么烈性的公主,本来就是国军要给人一个下马威,哪里想到巫国公主看着像是个急脾气,只得纷纷跑去告诉国军。

    国军知晓此事也倍觉不可思议,从未听说过来和亲的公主亲自提着枪从正门闯进来的。

    他倒要看看这公主到底是何方神圣,如此不把章国礼数放在眼里,以后嫁到章国,岂不是任人笑话?

    “让她进来吧,记住,要给本君恭恭敬敬请进来。”章炎转动茶杯,敬候佳音。

    南青急切想见到国军,请她的婢女还未赶到,她就已经自己赶到宫殿之上。

    “放肆!面见君王不下跪,还提着武器进大殿,真是不知礼数!”章炎旁边的李公公替章炎厉声呵斥道。

    “下跪?本公主不是章国的人,自是无需遵从章国的礼数。至于武器,你哪只眼睛看见是武器了?这不过是我随身携带的装饰品罢!”南青将长枪用力往地上一戳,她还真想用自己的枪把章国的宫殿戳出个洞来。

    “你还真是好大的胆子!巫国皇帝倒是个会投机取巧的,竟派了个带兵打仗的来冒充和亲公主。”章炎昔日也听说过章国不败女将军的名号,此次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烈性的女子,“也太不把本君放在眼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