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挽梨没有阻拦村民们冲进破庙，她慢悠悠跟在最后。
果不其然，喧闹着冲进庙宇的人，没能带走知初。
江挽梨慢悠悠越过被困在原地的村民，走到鹤炔身侧，垂眸看着叼着鸡腿却还在瑟瑟发抖的知初，把小姑娘抱了起坐在桌旁。
“你吃你的，有事大人解决。”
江挽梨温声说道，知初似懂非懂停止了颤抖，又啃起了鸡腿。
江挽梨走到被困住的村民前，笑眯眯开口，“现在，你们可以和我聊聊了吗？”
为首的人怒目而视，瞪着江挽梨，“你究竟是什么人，居然敢管我们村的事情！”
“贵村是……？”
江挽梨眉梢一挑，颇有些不理解。
“我们可是受妖王庇护的村落，你个外人，胆敢惹怒妖王，就不怕妖王夜半找你索命吗？”
江挽梨若有所思，“可是你之前不是说，你们村得罪了妖王吗？妖王还会为你们出头？”
她一句话好像一盆冷水，浇醒了上头的村民，让他们脸上的癫狂消失了一瞬。
“你……”
为首的村民脸上明显闪过慌张。
“对啊，李思，妖王还会庇护我们吗？最近村里妖怪越发多了……”
有村民怯怯开口。
为首的李思闻言，暴怒起来，“你们怎么还不懂，道长都说了，就是因为那个妖女作祟，妖王才放弃了我们。若是我们能够抓住她，给妖王赔罪，村里的妖怪就会被妖王处置的。”
“呵。”
江挽梨闻言，轻笑了一声。
李思顿时扭头气势汹汹看着她，“你笑什么？”
“笑你啊，能把整个村的命运系在一个小姑娘身上的蠢货。”
江挽梨扭头看了一眼饿狠了，正在快速往嘴里塞食物的知初，好奇开口，“她一个离了大人连饭都没得吃的小丫头，能救你们村？口口声声说人家妖女，你有何证据？”
“你说她不是妖女，你又有什么证据？”
李思不服气地说，目光阴鸷瞪着江挽梨，眸子深处闪过一丝暴虐。
看着李思身上逐渐浓郁的邪气，江挽梨漫不经心玩弄着自己的指甲，“我看她就是个普通小孩，她长得也人模人样的。”
“你既然说她是妖，谁诬陷，谁定罪，谁举证。”
“这个道理，你不懂吗？”
她话音落下，那李思身上的邪气被猛地一压，李思顿时神色大变。
“说说吧，贵村究竟发生了什么？”
江挽梨的目光在其他村民身上梭巡，最后停在一个老人身上。
那老者佝偻着背，混在人群里不怎么起眼，江挽梨却把人请了出来。
老者站在江挽梨身前，扭头看了一眼其他人，不敢动了。
“老人家，就麻烦你给我讲一讲吧？”
江挽梨随手拿了个椅子放在老人身侧，自己也坐在桌边。
老人颤颤巍巍坐在椅子上，目光幽幽落在知初上。
“她是妖女。”
“她是被老虎养大的！她是虎妖的女儿！”
老人沙哑的声音响在空寂的寺庙里，不像叙述，更像诅咒。
“老虎养大的？可是她明明是个人类。”
江挽梨淡淡开口。
“她是李家的姑娘，刚生下来，就被李家作为妖王的礼物，放归了。”
“可是她却活了下来，还和老虎生活在一起四年。”
“就是因为她和虎妖狼狈为奸，妖王才震怒，促使我们村妖怪横行，每天都死很多人，就连我儿子……”
说到这里，他声音哽咽，浑浊的眼睛被泪水浸染。
“放归？”
江挽梨扭头看了一眼知初，了然了。
无非就是生女弃养，还美其名曰送给妖王……
她冷冷一笑，“那刚才他口中的道士又是怎么回事？”
“一年前，我们村里出现了妖怪，一入夜就开始杀人，上边的人派了高人下来帮忙，高人抓走了那妖怪，但是不久之后又有妖怪来了……”
“每次高人们一把妖怪抓走，就会有其他妖怪进来吃人，次数一多，他们就不耐烦了，决定放弃我们村，后来来了一位道长，他说妖怪盯着我们村不放，是因为妖王发怒了。”
“那之后，村民们开始自发举行献祭，每个月都朝山林里送去婴孩，可是情况却没有缓解。”
“直到半年前，小妖女出现在山林外边，她拿着小婴儿的手，说要送小婴儿回家。”
“在她后面，跟着一只老虎。”
“道长说她就是第一个送给妖王的礼物，因为妖王的礼物被虎妖抢了，他才会生气，降罪我们村。”
老人说着，恶狠狠看着知初。
不过有了鹤炔阵法的隔绝，知初并不能看到。
听到这里，江挽梨倒是知道这个村什么德行了。
“每个月都献祭……是村民自愿的？”
江挽梨轻声问。
“是的。哪家生了女娃娃，就可以参与献祭。”
老者淡淡说着，说到这里，话语里的悲伤倒是被冲淡了不少。
献祭的还全是女娃娃。
江挽梨眸子冷冽，“为什么是女娃娃？”
“嗨，女娃娃生下来就是赔钱货，养大了以后不能反哺家里，还要倒贴出去，谁乐意养。”
老者说得理所当然。
江挽梨轻笑了一声，不做评价。
“能请你把道长请来吗？”
江挽梨垂着眸子，目光落在李思身上。
李思轻哼，正要开骂，鹤炔却早他一步，一道灵力打在他胸口。
“别搞花样，一炷香的时间，若是你回不来，就等着爆体而亡吧。”
鹤炔顶着两岁娃娃的脸，声音却很冷。
李思捂着胸口，脸上浮现出一抹恐惧，他几乎是撞开身后的人，一溜烟跑的没了影。
老者见状，也不说话了。
江挽梨回想着老者的话，回到结界之后，看着狼吞虎咽的知初。
“知初，你从山林里出来的时候，带了一个小妹妹出来吗？”
她声音温柔，眉眼带笑，温和的话语让知初停下了动作。
知初看不见结界之外的一切，看到江挽梨突然出现，也没有惊奇。
“是的，娘亲说她被丢在了圣坛，我和娘亲去的时候，妹妹只剩一只手了。”
“我听到妹妹说，她好疼，她想回家。”
“所以我就和娘亲带妹妹回家了，可是刚出来，那些叔叔就说我和娘亲是妖怪，要杀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