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回不去，又无法在我妖界活动，待了几年，不少人都疯了，一个接一个献祭，嘴里喊着什么‘死则死矣，当重于泰山’。”
妖王长长叹了一口气。
想到那群修士猖獗献祭那几日，妖界可真是暗无天日。
修士以命酬地，以魂祭天，修为较为高深的几人甚至引来了天雷，将妖界半数封地劈了一遍。
这时候，妖王想杀人了。
但是那群人，根本不怕，他们巴不得早死。
更有甚者，居然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套套红嫁衣，自己穿上了。
妖王派妖前往时，杀死了一个修士，没成想当夜，那修士的冤魂就在妖界肆虐，搅得整个妖界鸡犬不宁。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他们才把那厉鬼除去。
经此一遭，他们再想杀修士就得掂量掂量了。
那群修士使妖王寝不安席，食不下咽。
于是，当有妖怪说可以解决这个问题时，妖王答应了。
不过是帮助妖夺舍，于妖王而言，如探囊取物。
“所以，他就披着周启元的皮，回到了红玉城……”
江挽梨问。
“没错，而他也做到了。”
“自从他去了人界，那些修士士气日益低落，不久后便一个个心如死灰，不再喊着覆灭妖族，小心翼翼龟缩于那一隅，不再作妖了。”
妖王说到这里，伸手拍了拍‘周启元’的头，眸中满是赞赏。
江挽梨目光落在趴在地上无法动弹的男子身上，“现在，该你来说一说了。”
她声音清浅，却让男人无故冒了一身冷汗。
“我不过是去到红玉城，将那些修士的未婚妻送进仙源塔，记录下她们遭受的一切，再将她们身上的定亲信物带回妖界，交给那群修士罢了。”
‘周启元’声音嗡嗡的，一字一句仿佛含在喉咙里，江挽梨却听清楚了。
江挽梨眸光猛然凛冽，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愤而拂袖，一道灵力狠狠扇在男人脸上。
一个巴掌本不至于让他如何，但男人却顿时惨叫起来。
银蓝色灵力停在男人脸上，闪着微光，所带来的冰冷如跗骨之蛆，直往他的灵魂里钻。
愤怒不过一瞬，江挽梨眯起眸子，冷冷看着‘周启元’，“这献祭妖王之法，是你想出来的？”
“献祭我？献祭我什么？”
妖王憋屈的看着江挽梨，江挽梨当着她的面教训她的人，实在是太不将她放在眼里，可是她却不敢和江挽梨呛声。
甚至连多余的目光都不敢和江挽梨对上。
听到江挽梨说到自己，她这才疑惑低头看向身下的人。
‘周启元’脸色微白。
“献祭数不清的妙龄女子，每月一位，已达数年。怎么？妖王不知道？”
“妙龄女子？！”
妖王惊叫起来，整个人的情绪都不对了。
“给我？你觉得我需要？”
她不可置信看着某人的后脑勺，一巴掌一巴掌扇着，“用我的名头，却欺骗妙龄女子？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难道人界就没有壮年男子吗？”
妖王痛心疾首，赏了他数十个耳刮子。
“王饶命……小的从未见过你，之前所有计划都是通过猪将军传达的，小的只是听过王的声音……”
“小的以为，王是男性……”
他辩解的话说得断断续续，妖王却无心分辨，只顾着自己出气。
江挽梨神色淡淡，这小妖说得倒是没错，毕竟刚到宫殿时，那声音确实不是女子发出的。
谁能想到，妖王竟是个小女娃，不仅不示妖，甚至连传达旨意都是用沉稳低哑的男声呢？
妖界内部的仇怨，江挽梨不欲干涉。
于是她静静看着妖王单方面怒揍‘周启元’。
待她消气停了手，江挽梨才慢悠悠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
“献祭妖王的法子，是你想的？”
“是……是又如何？”
只剩半条命的男人虽奄奄一息，却破罐子破摔了，恶声恶气道。
几乎是话音刚落，那刺骨寒意对灵魂的侵蚀再次席卷了所有感官。
‘周启元’惨叫连连，妖王吓得站起身，嫌弃地离他远了一些。
江挽梨唇角扬起，“你撒谎。”
“周启元进入妖界之前，仙源塔献祭之术已经存在，他就是为了保下他的心上人，这才进入妖界的。”
“若真是你做的，你倒是说说，一开始，你是以什么身份进入红玉城的？”
一句话，让男人龇牙咧嘴，说不出一句话来。
江挽梨轻笑，“我来替你说。”
“你用周启元的身体回到红玉城时，他的心上人李玉昙已经死了。因为一直在红玉城兴献祭之法的，根本不是你。”
“是那位白衣女子吧？”
江挽梨眸子微凝，看向脸色骤变的男人，“那女子也非人，并且，她并非妖族。”
“不是人，不是妖，那是什么玩意？”
妖王听得一头雾水。
“她是艳鬼。”
江挽梨轻笑，“也是你手下心甘情愿背下黑锅的东西。”
“传言，艳鬼靠年轻女子的生机与怨气为生，女子越年轻漂亮，死时怨气越大，她越欢喜，生机的纯度，以新婚女子为最佳，次为女子生育子嗣之际。”
“那良缘擂台上的白衣女子如此年轻，却仍不得以真面目示人，惧怕白天，又如此恶毒，坑害无数女子，必是艳鬼。”
男人心如死灰，死死咬着唇，不说话了。
看他这副模样，妖王再单蠢也知道江挽梨所说十有八九是事实，左右她也不曾怀疑江挽梨的说辞也就是了。
“你一只妖，居然爱上了一只鬼？”
妖王顿时气得瞪圆了眼睛。
岁鹤大陆，三族共生，却互相厌恶。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若真是看上人也就罢了，毕竟人长得好，寿命短，和他们的联系也比较多。
可是，一只妖，怎么会喜欢上鬼呢？
妖族和人类的共同点，大概就是都看不起鬼族了。
那些阴暗的东西，见一面都要折损寿命，他们要么避之唯恐不及，要么发狂杀之而后快。
妖王百思不得其解，这个小妖虽然没什么成就，但是好歹是她妖界使者，却胆敢与鬼族合谋，戕害人族，其罪当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