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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1章 没救了,别问了

    有人曾说过,社稷神器,乃天子权柄,天数使然,得之可令苍生为使,代天讨逆。

    也有人说过,天子之能,全仗万物尊崇,处之人间至高,当小心谨慎,亲贤臣远小人,方能有万世之基业。

    可是李承乾依然清晰的感觉得到惆怅。

    他坐拥大唐权力巅峰,乃统御万里疆域的监国储君,如今却被一堆无能之辈带着,饶的心惊胆战。

    长安东宫承乾殿。

    这是赋予他名字的地方,从出生那天起,他便携带着无上的尊崇,得了承乾一名。

    那是太上皇爷爷,大唐皇帝陛下赐予他的荣光。

    可现在坐在这大殿之中,李承乾却如坐针毡。

    “三个月了,三个月时间,李预从江夏到桂林,又游走在巴蜀夷陵,人呢?十几万府兵,各地不计其数的官差,就没一人能拿下此贼人吗?”

    “砰!”

    桌案上的案牍文卷被掀落在地,震得承乾内一众人都低下了头。

    三个月前,义愤填膺怒气冲冲的一众门阀家主,现在只能唉声叹气。

    卢俊风就立在殿中,他实在想不明白,这么一场叛乱,怎么弄的跟个闹剧一样。

    说好的反叛,那起码得裹挟民意,揽大势率部攻城夺地。

    可李预这是什么玩法。

    任由朝廷派出的大军在后追赶,而李预孤身一人游走四方。

    既不祸乱大唐疆域,也不登高号令天下。

    这就算抓了李预,也不能就说这是反叛。

    “若是能抓到李预亲眷就好了,要不然我们不会如此被动!”

    郑先录提了一嘴,本以为能引波澜,结果李承乾阴沉着脸又坐了回去。

    拿人亲眷做文章,几家人不是拉不下脸皮。

    然而如今人也找不着。

    毁了李预在长安布置了一切,反而招致了民愤,不得不调遣羽林卫在长安城内镇压了一批闹事的百姓。

    如今朝堂上,对于监国太子的名声可谓是差到了极点。

    国库的钱在烧着,驱使着一众府兵行进,但要找到李预并与之一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了。

    北境已经传回了消息,突厥诸多部落被讨伐的人心涣散,陛下不出一月就要返回长安。

    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国舅,你可以良策?”

    承乾殿内,要说如今大家的主心骨,那只有长孙无忌了。

    两个月前长孙无忌的回返,曾劝说太子殿下放下私人恩怨,没必要大张旗鼓的去抓捕李预。

    没想到李承乾一点面子都没给这位权势滔天的舅舅,反而仗着有一众门阀的支持,调集了大军前去围剿李预。

    在那时的他们看来,只要大军把李预围困在一个地方,那边能将这贼子诛杀与乱军之中。

    只是理想与现实的差别太大了。

    哪怕各地设置了层层关卡,但李预在大唐疆域内还是如入无人之境。

    今日在泸州喝酒,明日便能乘船到了嘉陵。

    他们再蠢也知道,李预是个幌子,暗中定然还留有后手,譬如那隐藏起来的一万大军。

    江夏郡城周边的百姓,该抓的抓,该杀的杀,但依旧找不到李预隐藏的后手。

    这算什么玩法。

    长孙无忌此刻坐在椅子上,扣着指甲也不答话。

    还是一旁的崔毓秀语重心长的道:“右仆射大人,我等自不量力,未能听你劝导,可如今李预一日不抓回长安,我们便一日不得心安呀。”

    “殿下也是知道李预率众夺城,乃是犯了大唐律法,这才抓的李预,并非是有意跟国舅爷作对啊!”卢俊风也在一旁劝说的。

    “说完了?”长孙无忌吹吹指甲,一副轻松写意的模样。

    换做他人,知道几大门阀的能量,绝对不会如此失礼的,可长孙无忌不同。

    要说如今最新的门阀世家,长孙家绝对占有一席之地。

    此刻长孙无忌敢这样说话,是因为有着绝对强势的底气。

    “我看诸位也知道了,李预是不能杀的了吧!”

    见到众人都不言语,长孙无忌冷笑连连。

    在他长孙无忌看来,李预绝对跟陛下有着莫大的渊源,以至于陛下愿意跟着他胡闹造反,古今千百年来,何曾有个这样的皇帝陛下,把江山社稷当做一场儿戏。

    陛下能如此,定然是已经确认了李预的身份,那是他曾经与长孙无垢的第一个儿子,大唐的嫡长子。

    杀李预?

    到底谁才是反贼?

    你们难道不知道你们是在跟陛下作对,在跟大唐未来的主宰者作对?

    这帮人脑子拎不清,还意图裹挟着让他也加入,稍一驳斥还撤出将来李预要如何如何!

    亏这些家族号称天下文脉皆出于己,读了千百年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长孙无忌看了眼李承乾,眼中掩饰不住的失望,当初李预家里一坐,听闻这太子殿下派人在凉州一事上做出的丑事,他便放弃了李承乾了。

    李预虽然好,但一些策略与他的布局还是有冲突的,长孙家到了今天的地位,要想长盛不衰必须得将目光放长远,所以他可以跟李预交好,但要李预登基,他这个舅舅还是要慎重抉择。

    这并非是一味的逆势而行,而是在往后的岁月之中,学会与李预的相处之道。

    见到众人一言不发,长孙无忌才说道:“谋反,自然是先谋而后动,纵观古今,谋反叛乱者,无一不是先取势于众,或培养内应,或合纵连横。”

    “但李预岂是寻常之辈?你们是不是觉得你们派大军去围剿,布下个天罗地网,再让天下门生怒骂个一年半载,李预就得被你们抓住了?”

    这话一出,李承乾也低下了头,看着长孙无忌叹道:“舅舅,还请给承乾指个明路吧!”

    长孙无忌淡淡一笑,“听说你把崔家给禁足了,崔老爷子如今来不能来东宫了,很好!”

    李承乾听着,强忍着怒意,点了点头。

    这好到哪里去了?

    长孙无忌似乎没有看到他不甘的神色,悠然的翘起二郎腿,环抱着手说道:“李预每到一处,便名声大噪,还能引来一位武林豪侠李淳罡与之一战,你们可知这其中有几层意思?”

    看到众人摇头,长孙无忌才继续说道:“先说第一层吧!”

    “李预在你们眼中,是大唐神将,在百姓眼里,是个一人覆灭一国的狠人,可在百姓眼里,他是什么样的人?”

    没人能答得上来。

    长孙无忌继续说道:“大唐的百姓们就对着一个大唐功臣没什么印象,所以他可以游走四方,百姓们根本无法得知身边的人就是李预!”

    “但有了李淳罡,他一到,不出一日便能找到李预,听闻李预的大名,百姓们便会去一睹李预的风采,见到如此大唐能人只是一位俊秀公子,还心系天下百姓,你们说说这其中有何深意?”

    殿内,薛仁贵一皱眉,说道:“李预此举,定然是让天下百姓对他有个印象,他能在围追堵截之中从容不迫,定然会令无数百姓神往,加上起义宣言,定然是在不费吹灰之力的收买民心!”

    长孙无忌笑道:“你这薛仁贵,不愧是李预的副将,还是能了解自家校尉的心思!”

    “长孙大人,我可不是李预的校尉了!”

    长孙无忌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薛仁贵,也不在这事上纠结,笑道:“总之李预在南域各地刷够了存在感,又借着起义宣言,让南域各地的百姓都对他有个大体的印象,若是不出意外,等李预名声赚够了,到时候他站出来高举义旗,那南部各大行省和郡县都会有追随者,等待大唐的,将会是一场前所未有的反叛!”

    卢俊风身子一颤,疑惑道:“这样说,李预还是要反?”

    长孙无忌扫了他一眼,轻咳道:“我知道你们的想法,一群布衣百姓,乌合之众,何足为惧!”

    “你们是不是派人去征收钱粮了吧!”

    卢俊风一愣道:“这秋收在即,是该征缴了!”

    长孙无忌一挑眉,连连摇头,“你们没救了,别问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