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二他娘撞开门后,被门口的香灰给拦住了去路,她浑身僵硬,绷直了双脚往前蹦了一步刚好踩在了香灰上,顿时发出痛苦的低吼被弹的退后了几步。
“呃啊……”马二他娘张了张猩红的嘴巴,便有暗红色的血簌簌掉落下来。
她着急的在门口蹦来蹦去,却是不敢再向前一步。
突然,一阵强劲的邪风刮了进来,将地上的香灰卷的飞了起来,随后四散开去。
许思思顿时变了脸色喝道:“谁在那!”
明明他娘有香灰拦着是进不来的,可偏偏一阵邪风将那香灰给吹散了!不是有人故意而为谁会信!
沈星白眼神一凌,一枚石子‘嗖’的一声飞了出去。
那石子打在了马二他娘身后的黑暗中,顿时传来了一声闷吭。
许思思拿起桃木剑要追过去,被沈星白拦下:“不用追,已经跑远了,先对付眼前的麻烦吧。”
马二他娘没了香灰拦路,畅通无阻的蹦到了院中。
她转动着头颅,骨头发出了脆生的咯嘣声,深凹的眼窝里亮起猩红的光。
“咯咯咯……”一阵冷笑从她口中溢出,随后直直的奔着马二的方向蹦了过去。
许思思拿起红绳将另一头扔给了沈星白:“把她捆上!”
两人绷紧了红绳向马二他娘冲去,可这老棺材瓤子竟然倏的调转了方向,向许思思掐去。
许思思松开了红绳,后退了几步的空档从布兜里摸出了一只黑驴蹄子,待马二他娘靠近后,直直的塞进了她的口中。
那黑驴蹄子顿时像烧着的火把一样在她口中冒起了滚滚的浓烟。
马二他娘嗷嗷的嘶吼着,在地上打滚。
双手不顾疼痛的从嘴中把那黑驴蹄子拽了出来,再看向许思思时便明显有了害怕的应激反应。
“娘!”马二看着口中一片焦黑的娘,哭红了眼睛,不禁痛心疾首的喊道。
马二他娘听到这声音怔愣了一下,可下一秒眼眶的红光再次亮起,又失去了理智。
她猛然窜了出去,只眨眼间便将马二死死的按在了地上。
喉间再次发出了狰狞的冷笑:“咯咯咯……”
眼看马二就要被她掐死,沈星白一把薅住了她的头发往后拽去,马二他娘猝不及防差点被甩出去。
她的头被沈星白按在地上后,疯狂的挣扎,甚至以不可能的弧度转过头来,企图咬上沈星白的手,却被他补上一膝盖,死死的压制住。
许思思见她暂时动弹不得,赶紧把红绳不要钱似的捆在了她身上,绑了个结结实实。
“好了,这回真成粽子了。”许思思擦着额头上的汗开口。
随后想到了什么似的赶紧拿过沈星白的手查看:“她没有咬到你吧?”
沈星白任她翻看着手,笑着摇摇头:“没有。”
许思思确定他的手上没有伤,这才放下心来:“那就好。”
一旁的马二捂着脖子,噗通一声跪在了他娘面前,泪流满面:“娘……是儿子不孝,儿子连累了你啊!!”
眼见他娘惨死已经是心如刀割,如今尸体还变成了这副鬼怪模样……
马二他娘浑身捆满了红绳动弹不得,只能从喉间发出痛苦的咯咯声,模样凄惨。
“她已经尸化,你说什么都听不到了。”
许思思走到道案前,抓起一把刚刚燃尽的香灰扔到雄黄酒中化开:“马大哥,让开!”
马二红着眼睛,跪着往后退了几步,头深深的磕在地上,好半晌再也没抬起来……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三魂永久,魄无丧倾。急急如律令!”许思思念动咒诀,那碗香灰水倏然燃烧起来,绿幽幽的火焰照亮了整个院落,看的人心中发慌。
随后,燃烧的香灰水如数的倒在了马二他娘的身上,火光大起,将她全部裹挟了起来。
马二他娘的喊声骤然拔高,尖锐鬼哮划破寂静的夜空,惊的树上的鸟儿一阵扑腾。
那叫声像刀子一样,道道都割在马二的心上。
他嚎啕大哭,两个胳膊抡圆了抽着自己的脸,牟足了劲打的啪啪作响。
许思思别过眼,不去看马二,静静的等着他娘完全烧成灰烬。
待火焰熄灭后,她恭敬的朝着那堆尸灰跪下,磕了三个头:“婶子,一路走好。”
随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此夜过,恩情尽。
沈星白沉默着将她的东西都收拾好,冷冷的看了一眼马二后也跟了出去。
深夜下的村落一片漆黑,只有依稀可见的月光淡淡的散下。
两人沉默的脚步踩在落叶上,沙沙作响。
“累了吗?”沈星白轻声开口。
“嗯。”许思思几不可闻的嗯了一声,心绪低落。
“那我们回家。”沈星白把东西换置到另一只手上,自然的牵起许思思的手道。
粗粝修长的手指将她的手包裹,传递过来阵阵温热。
许思思长长的舒出一口气,牵强的笑道:“好,回家。”
目光落在了沈星白仍然瘸着的腿上,许思思有些疑惑。
明明蚀骨蝇已经清出来,伤口也愈合的很好,按理说他现在就是原地来个踢踏舞也正常,可怎么他还是一瘸一瘸的?
“伤口还没好吗?怎么走路还是这样?”
沈星白抿了抿唇,眼中有着点点伤痛:“腿折以后没有医治……就只能这样了。”
许思思讶然:“还折过?多久了?”
“三个月吧。”沈星白语气淡淡,心中却早已道道伤痕。
他被叛流放的途中,有人下了黑手将他的腿打折,一路磋磨至此。
好不容易寻着了机会逃跑,浑身是伤又渴又饿的走了好几天,差点死在荒山上。
墙倒众人推,那时候又有谁曾记得他是保家卫国的战神,没有他带着兄弟们阵前厮杀,何来他们的夜夜笙箫,荣华富贵?
“砸断重接,正骨我也会点,不过旧伤破复,会比之前更痛苦。”许思思开口道。
沈星白脚步一顿,眼中似有点点星芒升起:“我这腿……还能恢复?”
“能,你这么年轻,要相信自己的恢复能力,但是过程确实会很疼。”许思思确定的点点头。
粗重的呼吸暴露出他的紧张,若他有机会能再次挺拔的站起来,疼又算的了什么!
沈星白紧了紧手心中的小手,哑着嗓子道:“有……几成胜算?”
“至少八九成吧,边矫正边恢复,我给你盯着!”
“好。”沈星白眼底一片温柔,心中的伤痕似乎又长出了新的血肉,正在愈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