疆城。
三皇子的侍卫跑的呼哧带喘,冲进营帐后朝着军师公子墨噗通一跪,带着哭腔开口:“不好了!不好了啊!三皇子亲自带军迎战被抓了!”
公子墨不慌不忙的抿了一口茶水,挑眉看向那侍卫:“哦?有这事?”
“这种事情我哪敢乱说!军师您快想想办法吧!”侍卫把头磕的咣咣作响。
“哦……容我想想。”公子墨咂咂嘴,朝一旁的士兵抱怨道:“这茶不行,芽叶不够嫩,再给我换上一壶。”
公子墨声音轻柔,不急不缓,让人听在耳中很是舒适,除了那个侍卫。
“程将军留下不少好茶,我去寻来给您尝尝。”士兵嘿嘿一笑,收走了公子墨面前的茶盘。
公子墨立刻朝士兵投来赞赏的目光:“对,老程那有好东西,左右这憨货也不在,你都给我拿来。”
跪在地上的侍卫快要哭出来了,出声喊到:“军师……您想想办法啊!”
公子墨佯装为难道:“这……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军中无主将我也没办法,总不能我这柔弱书生去领兵救人吧?”
侍卫眼泪巴巴的傻在原地,三皇子要有个什么事,他一人的脑袋倒无所谓,就怕连家中十几口也不够砍呐!
侍卫朝前膝行了几步,哀求道:“军师,您行行好,给小的支个招吧!”
公子墨摇了摇羽扇,啧了一声:“赶紧朝京城报信呀!抓了皇子是何等大事,莫说是你,就是我一个小小军师也担不起责任呐!”
那侍卫这才如梦初醒般,连滚带爬的出了营帐去报信回京了。
公子墨见他离去后这才冷笑一声,收了羽扇闲庭信步的出了营帐,望着远方的天空瞳色渐深。
那寻了茶叶回来的士兵一边沏茶一边抱怨道:“咱们疾羽军什么时候也没这么窝囊过,打一城逃一城,真他娘的憋屈!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哇!”
公子墨看着远方将要升空的日出,笑意直达眼底:“快了,天……就要亮了。”
战旗已经饥渴难耐,主上……可缓缓归矣……
繁花似锦的京城,处处显露着奢靡。
身着艳丽紫裳的萧贵妃一路踉跄哭喊着到了御书房外,一把推开了拦在门口的太监,冲了进去。
“皇上!您可要救救庆儿啊!他可是您的亲儿子……”萧贵妃满脸泪痕的跪倒在皇帝面前哭喊着。
皇帝蹙眉,将宽大的衣袖一甩,怒道:“堂堂贵妃,这样失态成何体统!”
萧贵妃被皇帝甩的向后仰了一下,不依不饶的又爬过来攥住皇帝的衣角:“我不管,我不要体统,我只要我的庆儿回来……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皇帝面露不耐,但终究顾忌到他娘家的颜面放低了声音安抚:“庆儿是皇子,可以当做谈判的筹码,暂时不会有性命之虞。”
萧贵妃来了精神,胡乱的擦了擦眼泪:“好、好,那皇上快些让他们提,只要我庆儿没事,我给什么都可以,不够的我就去父亲府上要也行。”
本来想着让三皇子跟着辰王蹭点军功,以后夺嫡也多些筹码。
可谁特么想得到,这三皇子就跟丧门星似地,刚到疾羽军就摊上辰王屠城被流放,随后左右大将军一个接着一个,不是病倒就是被降了官职贬成小小县令。
打下的城池也跟着一排排的丢,军功没蹭到,脸还丢了个干净。
这下好了,直接连人都给逮了。
萧贵妃简直是天塌了,亏大了啊!!
边城一下推进了千把里,再特么使使劲就干到皇城门口了,皇上早就焦头烂额了,再被萧贵妃这么一闹,火气蹭的一下就窜了起来。
指着王公公的鼻子破口大骂道:“都是你干的好事!朕都说了,辰王是我大禹的脊梁,小惩以示警戒即可,你偏偏咬着让辰王流放,害他遭到暗算变成瘸子,这下你满意了?这仗派你去打?啊?!”
越说越气的皇上抬脚就把王公公给踹翻在地,随后不解恨的又补了几脚。
王公公咬了咬牙,这是人干的事??
明明是你忌惮辰王功高震主,所有事都是揣摩着你意思来的!
淦!这锅背的,大禹第一大黑锅!黑锅大总管!
王公公心里把皇上给骂了个八百遍,却仍然装了个可怜兮兮的样子伏在地上开口:“皇上莫要动怒,微臣这就去寻辰王,定然将他带回京城!”
皇上一拍书案,后悔的肠子都青了,早知道这满朝上下无一人能替代辰王,说破了大天也不会动他啊!
捶胸顿足了一番后,横眼瞪着王公公:“去啊!去找辰王!还趴这做什么?!等着朕亲自去把疆城的失地打回来吗?!”
王公公立刻行礼告退:“微臣这就去寻,马上出发!”
皇上气的转了一圈没找到趁手的东西,瞥眼看到萧贵妃还哭,一本奏折砸了过去吼道:“朕还没死呢!哭什么哭!给我滚!”
萧贵妃惊呼一声,捂着被砸的地方哭哭啼啼的退下。
王公公火急火燎的回到外宅,把能用的人都给谴派了出去,让一部分人按着流放的路线寻找,一部分去江湖上买消息,势必要寻到辰王的下落。
待手下的人都走后,才颓然的摔在主位的太师椅上呼呼的喘着粗气。
最好这辰王是死在半路,不然他若有朝一日回了京,第一个开刀的就是自己。
堂下,一身灰色粗布的中年女子,仪态端庄面色淡淡的缓步上前,不疾不徐的把茶水搁置在小几上,刚要退下,被王公公尖细的声音喝住了身影:“站住。”
穆太妃停顿了脚步,缓缓的转过身,直视着主位上的王公公。
她没有说话,眼中却有着和沈星白几分神似的倨傲。
王公公看她这清高的模样顿时怒极反笑,执起茶碗摔在了穆太妃的肩头。
滚烫的茶水溅湿了她洗的有些发白的粗布衫裙上,沁着单薄的布料将她的肩头烫起一片水泡。
穆太妃没有避开,连一声闷哼也没发出,落在王公公身上的目光里没有任何情绪。
仿佛这世间没有什么能让她情绪有波动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