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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路上脂粉气有点重

    黎县北街大街。

    熙熙攘攘人流之中,麻衣少女手持拐棍,一瘸一拐晃荡在人群中央。

    她穿着一身褴褛的灰色麻布衣,脚蹬一双破漏草鞋,脸上遍布着令人作呕的伤痕,不知是火烤还是刀伤。

    所见者无不摇头叹息,避而远之。

    那少女对旁人的嫌弃毫无反应,只是眼神空洞而茫然的行走着。

    须臾,街道另一端传来了马蹄声。

    行人纷纷离道避让,少女却恍若未觉,直至那两匹大马近前,才微微抬眸,冷觑一眼。

    “小心啊!”路边传来了大喊声,却为时已晚。

    大马之上头戴红花的年轻男子未曾顾及街道上的行人。

    听闻喧哗之后才意识到马蹄前的少女。

    他猛地一拉缰绳!

    马儿嘶鸣,青年惨叫,街道上顿时乱成了一锅粥。

    “操!”韦折书手肘撑地,艰难起身,吐了口血沫子。

    而他那匹高大骏马则受了惊吓,慌不择路跑向了远方。

    “我的马啊!”

    韦折书欲哭无泪。

    追是追不上了,一肚子的委屈不甘只能憋闷在胸中。

    他冷下脸,转头看向那麻衣少女。

    “小畜生,你是不是没长眼?!”

    少女不言,往后缩了两步。

    她的右腿和肩部受到了冲撞,裸露在外的右肩青紫一片,腿上淌出殷红血痕,看上去颇为狼狈。

    明明是这青年人当街纵马伤了人,面对此景,无人敢出言相助。

    在大凉,马命比大多数的人命更加精贵,更不用说这丑陋不堪的流民少女。

    即便这公子当街打杀了她,也无人会与她伸冤。

    事实便是如此残酷。

    眼看那少女不言,韦折书愈发张狂,扬起右手照着她脸颊抽去。

    啪!

    杨到一半的手掌击打到了一条坚实的小臂上,韦折书吃痛,忍不住叫唤了两声。

    刚想开口斥责,看清了来人,顿时熄了火。

    “杨少,我这修理小畜生呢,您怎么……”

    “你骑马撞人,倒还有理了?”杨陵冷下脸,眯起的双眸中闪过寒芒。

    “不不不,我这只是……”

    “少废话,给人道歉!”杨陵心头有火。

    方才带着这二世祖出门,他千叮咛万嘱咐不要在街道上惹事。

    为了赶路骑上两匹快马也就罢了,这狗日的一路上非走人行大道,他早就有预感今天要出大事。

    这里可是女主出身的新手村,随意一块砖头都能砸死NPC,岂能让韦折书随意得罪人!

    韦折书被杨陵恐怖的气势包裹,两腿发软,心有不甘却不敢反驳。

    转头冲着少女低头,闷声道:

    “抱歉,是本少不小心撞上了你,要钱没有,要命倒是有一条。”

    “……”少女轻轻颔首,拖着蹒跚的双腿,转身欲走。

    杨陵给韦折书来了一脚,跑上前将她拦下;

    “姑娘请留步。”

    那少女眼里闪过警惕,后退半步与他拉开距离。

    “姑娘别害怕。”杨陵保持着和煦的微笑,伸手入怀,掏出一块银元宝。

    嚯——

    此物一出,周遭一片惊呼之音。

    杨陵将银子轻轻放在少女掌心之中,柔声道;

    “出门仓促,未曾携带铜板,这银子交予姑娘,就当是赔罪了。”

    “你确定……要给我?”少女开口说话,清清脆脆的,有种风铃般美妙的韵律感。

    “当然,我这下人冒冒失失冲撞了姑娘,此礼还嫌尚轻。”杨陵莞尔一笑:

    “姑娘若是身体不适,可随在下去医馆查探一二。”

    少女摇了摇头,手捧那锭银子看了又看,随后抬起眼,深深望着杨陵:

    “我真的拿走,不还了。”

    “既是交予姑娘,岂有讨还之理。”杨陵哈哈大笑。

    这姑娘的眼睛十分漂亮,若不是容貌被毁,应当也是个美人胚子。

    抬头望了望天,估算时间不早,杨陵回身拉起韦折书:

    “马就别骑了,你随我步行赶路。”

    “这……”韦折书如丧考妣,难受得想死。

    说完,杨陵向那少女拱了拱手,告辞离开。

    街道上一片唏嘘。

    所谓天降大运,不过如此。

    少女只是走在大路上,泼天的富贵便迎面而来。

    这样的运气,学也是学不来的。

    ……

    杨陵带着韦折书二人行走大道上。

    距离夜家府邸所在的东北街约莫还有半个时辰的路程,韦折书已在烈日烘烤下出了一身臭汗,眼看着他两眼发直,似是马上就要昏死过去。

    “废物,走几步路就不行了。”杨陵一边嘲讽韦折书,一边暗暗嘀咕,今个儿大路上的脂粉气有点重啊,该不会是走了桃花运吧?

    “咳,咳,杨少,不是每个人都能跟你比啊……”韦折书快哭了。

    他依稀记得此前自己在他身上抽了一鞭,抽打的是最为薄弱的关节位置。

    旁人遭遇此伤,没半个月如何下得了床。

    如今再看,杨陵身上哪还有半分伤势。

    这非人的怪物体质,要他如何比较?

    “少说废话,若是巳时两刻没到夜家,我就扒了你的皮!”

    “别,别,我走,走就是了。”韦折书气喘吁吁。

    面对强权只能打掉牙往肚里咽。

    刚说完,路旁传出一道优雅女声:

    “你二人是去夜家应工的?”

    二人循声望去,只见一辆规格不大的马车出现在面前。

    马车的顶盖上点缀着一只精致的雄鸡,整体呈现暗红色调。

    车夫上下打量了两人几眼,回头道:

    “小姐,此人似乎有些眼熟。”

    “哼哼,算你有些眼力劲,本少乃是韦县令独子,韦折书是也!”

    是也你个头!

    杨陵真想撬开这脑门,看看里头塞了多少茅草。

    两人是来应工的,他张口就报出了身份,让旁人作何感想?

    果然,听着韦折书的自我介绍,那车夫的脸色微变,喃喃自语:

    “县令之子,这不合规矩……”

    连带着里头女子的脸色也变化了一瞬。

    “怎么?夜家雇工有写明不准县令之子应聘?”

    两人的反应令他有些不舒服,旁人听闻他的身份,哪个不得恭恭敬敬鞠上一躬。

    这两人却丝毫没有忌惮恭敬之意,显得他没什么排面。

    “倒是没有这规定,不过……”女子欲言又止。

    “没有不过,本少想去哪就去哪!”韦折书挺起胸膛,气势更盛。

    车厢内的女子沉默了片刻,缓声道:

    “两位既是前往夜家,刚好与小女子顺路,不若小女送二位一程。”

    “那敢情好啊!”韦折书用力拍手,笑得春光灿烂。

    “小姐,这样不妥……”车夫拧动眉心,沉声道。

    孤男寡女……

    不,这是双男寡女,实在有失体统。

    那女子摆首轻笑:

    “无妨,两位既是县令亲属,亦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光天化日岂会做出目无王法之事。”

    韦折书一听这话,脸色好转,斜了那不知礼的车夫一眼:

    “你这女流之辈倒有些见识,比某些不长眼的下人好多了。”

    听着韦折书指桑骂槐,那车夫气得一哆嗦,冷哼一声,偏头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