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至近前，杨陵的速度陡然加快。
这一瞬，莫不语眼中的从容消失了。
“杨二，你要如何！？”
任他机关算尽，也不会想到，杨陵竟胆大包天到如此境地。
当街行凶，袭击的还是武将嫡系，这是要抄家灭族的！
可无论他信与不信，分秒之间杨陵已到了他的面前。
空气仿佛静止，眼前只有那张带着些许玩味的俊俏脸庞。
一拳！
砰！
他的身子不受控制倒飞而出，狠狠砸落在周遭看客面前的石地上。
惊呼声不绝于耳。
鲜血顺着鼻腔与唇齿不甘滑落，与他的身体一起在空中形成了两道完美的抛物线。
“杀人啦！”尖叫声连成一片。
陈三见主子遭殃，拔出武器怒喝出声：
“保护少主，杀了这帮逆贼！”
话音未落，杨陵的身形再次闪现到了他的面前。
“……”陈三不可置信地缓缓落下视线。
胸口处没入明晃晃的刀刃，胸骨与腑脏洞穿，那股剧烈的疼痛令他想哭。
我要死了……？
惨叫声到了嘴边，被杨陵用手死死按下。
长刀拔出，黑红色的内脏血连带着一些肉沫一同逬出。
这一刻，陈三感受到了绝望。
未等他缓过劲。
又是一刀入肉，刺穿了丹田。
杨陵毫无怜悯，捂着陈三的嘴，一刀一刀将他扎成了筛子。
这堪称虐杀的场景吓傻了在场围观的众人，更吓退了想要围上前的莫家甲士。
他们这才注意到，杨陵身后正拖着如死狗一般的莫鹰。
莫不语倒在地上，并没有失去意识。
亲眼见证了自己强大的护卫被人掏心挖肺，惨死当场，他早已吓得脸色煞白，没了半分抵抗之勇。
更为恐怖的事情还在后头，杨陵丢下陈三的尸体，机械般缓缓转头，看向了他。
哒——
哒——
闲庭信步，如同末日鼓槌，一下一下敲打在他的胸口之中。
他怕了。
或许是有生以来头一回明白了恐惧为何物。
双腿不断踢蹬，挣扎着往后退。
“都让开，让开，别挡着本少的道！”
随手将周遭的百姓一个个朝杨陵扔来。
可两人的距离仍在一点点缩短。
那是只有在做噩梦时才能感受到的场景，躲不掉，逃不开的梦魇，无论如何奔逃亦无济于事。
“杀了他，给我杀了他！”
甲士们一哄而上，与韩五等人战作一团。
杨陵两步踏前，一脚扫出，只听“咔嚓”一声脆响，莫不语的小腿同时以一个无比诡异的角度翻车。
尖锐的断骨刺破了皮肉与衣裤，血淋淋的显露在外。
“啊啊啊啊！！”
惨叫声太过刺耳，就连莫府的甲士们也忍不住捂上了耳朵。
“救，救我……”
“没人救得了你。”杨陵抬腿，又是一脚踏下。
那条大腿断成了多少截，没人知道。
莫不语明白了一件事，人在极度痛苦的情况下是发不出声音的。
他的声带上下起伏，只能发出齿轮运转般的“咯咯”声，如同将死的母鸡，无力地在地上挣扎着。
杨陵缓缓合眼，收起了心中的那股暴烈之意。
“不过如此。”他缓了口气，目光投向身后的甲士们。
如同被暴怒的猛虎盯上，莫府数十名甲士顿时如芒刺背，停下手中的动作，丢盔卸甲，跪地求饶。
“别杀我，别……”
“我投降了！！”
这一幕太震撼。
所谓以一敌百，本应是出在说书先生唾沫横飞的画本之中。
可眼前这一幕并不是梦境。
一人擒下敌将，以无匹之威令敌军俯首称臣。
这一切皆出自一位白衣少年之手。
“缴械不杀。”杨陵淡淡走来，与韩五吩咐道：“把武器收起来，人绑了。”
“是！”韩五满脸激动，望向自家头儿的目光中满是敬畏。
十二名衙役浑身染血，士气空前高涨。
他们赢了，他们战胜了曾经那不可一世的莫家军队！
这一刻，胸膛似有烈火在燃烧，浑身血脉偾张，目光中透着赤红战意。
“万胜！”刘老大一声长啸，十几人同时高举长棒，呼喊着洪亮的口号。
杨陵会心一笑，朗声道；
“莫家大少纵容下人袭击捕役，其手下陈三作恶多端，现已伏诛，诸位可为我杨二做个见证，今日所有行为，皆出于正当防卫，不曾逾矩半分。”
“是，杨二捕头说得对……”几百百姓唯唯诺诺退开，想要逃，却害怕这煞星突然发难，落得如自家少爷一般的凄惨下场。
大街之上，几百人像是被施了定身法，杵在原地进退两难。
夜寒秋望着如同战神般的杨陵，摸着下巴喃喃自语：
“原来如此，竟然有如此精妙之法……”
杨陵与他点了点头，回头缓步走到蓬头垢面的莫鹰身边；
“莫管事，轮到你了。”
莫鹰的挣扎开拉着他的二人，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
“杨捕头，都是少主和陈三让我做的，跟我没关系，真的跟我没关系啊！”
或许是方才的场面太过震撼，此刻他的裆下被一摊液体染成了淡黄色，隐约发出腥臭的气息。
一阵哄笑，韩五等人围在周遭居高临下望着他。
“刚才在莫府门外你不是挺嚣张的么？”
“只因不知杨捕头天威。”莫鹰毫无廉耻地拍起杨陵的马屁，卑微到了极点。
杨陵也不与他废话：
“你将莫不语与陈三的阴谋尽数说来，今日便饶你一命。”
“此言当真！”莫鹰猛然抬头，染血的脸上充满了狂喜。
“我杨二说话算话。”
“好，我说，我……”
莫不语方才在剧痛下昏迷，此刻又在剧痛下苏醒，猝然见到了这一幕，朝莫鹰大吼道：
“莫鹰，你若是想死，本少定会成全于你！”
杨陵回望一眼，冷笑道；
“怎么，莫少怕了？”
“……”
莫不语不敢与杨陵对视，目光紧盯着莫鹰。
只要不看他，心中那股恐惧就不会将他彻底吞噬。
莫鹰颤抖不已，被杨陵和莫不语紧盯着，他也在做着抉择。
而就在这一刻，街道的西侧传来了嘹亮的呼喊声。
“尔等是何人，速速放下兵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