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福建会馆。
谢正南开了一个雅间,和一群贵妇们聊得火热。
“讲道理,没有任何一个女人会用自己的清白去污蔑别人。”
“我们女人这辈子本就辛苦,凭什么还要受那些窝囊气?”
“我们要保护自己的合法权益,手中攥着一定的共同财产,让那群狗男人净身出户。”
谢正南几句简单的开场白,顿时引来一群妇人的疯狂喝彩。
“正南说得对,女人只有离婚独立,才能保证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我们女人这辈子,在婚姻中牺牲的东西太多太多,我们要勇于拿起法律的武器保护自己。”
“狗男人,以前就是十足的醋坛子。现在我去会馆找男宠,他像没事人一样。年轻那会儿,他舔我的时候,可不是这样说的。”
“前几天聚会,大家都喝醉了。我只是犯了天下所有女孩子都会犯的错,他居然大吼着要跟我和离?”
“那天聚会我也在场,男宠们都带鱼肚了他还想怎样?一毫的距离就不是距离了?这种小肚鸡肠的男人,就是不爱你。呸,狗渣男根本配不上你。”
“血缘关系真的那么重要吗?孩子长得像就行了,为什么要斤斤计较?我们女人生孩子受了多少罪,他们男人根本不懂。”
“孩子都已经生下来了,那就是一条鲜活生命,抛开事实不谈,就算咱们女人有错,那群狗男人就没有一点错吗?”
“呸,男人没一个好东西,终究是我们女人承担下了所有。”
“正南,听说你打官司胜诉了,你能分多少,说出来让大家羡慕羡慕?”
“对对对,传授一下经验,让我们好好学习学习,姐姐妹妹一起向前冲!”
谢正南嘴角上扬,难掩内心的兴奋和窃喜,她就喜欢被人簇拥围绕的感觉。
清了清嗓子,她不紧不慢地开口道,“这种事我研究得不透彻,还是让我哥哥王世杰和大家说吧。”
王世杰?
难道是顺天府第一名嘴,被称作状王之王的王世杰?
王世杰大名鼎鼎,立刻引来全场哗然。
“大明律法其实写得很清楚。当男人毁了你们一辈子幸福的时候,这段婚姻也就失去了一切道德礼法,成为了变现的手段。你们不是在窃取财产,是为自己的后半生谋福利。”
王世杰站起身,对着众人微微拱手,“诸位夫人,诸位小姐,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随时询问我。打这种官司,我是专业的。”
…………
隔壁的雅间。
朱昉听着房间内的女人议论纷纷,气得牙直痒痒。
尤其是顺着墙洞,看到王世杰那张让小人得志的脸,更让他恨不得把对方碎尸万段。
锦衣卫在洪武、永乐两朝是无敌的,有先斩后奏的权利。
可朝堂交替,现在的锦衣卫早就不是大明初年的锦衣卫了。
攥紧了拳头,朱昉脸色阴沉如水,眉头几乎都拧成了麻花。
“幼安,你都听见了,也看见了。”朱昉深吸了一口气,“趁着我不在京城,竟然偷偷地约会小白脸,完全没把我放在眼里啊。”
陆幼安略微沉思,“朱大人,我需要两三个女子去卧底,你能安排吗?”
“别说两三个,就是二三十个也没问题。”朱昉眼中生出浓浓的希望。
“做戏做全套,包装也要得体。大概意思就是大户人家的媳妇,被婆家人羞辱,想要离婚。”
生怕朱晖不明白,陆幼安学着“受害人”的样子,给他举例道:“王相公,我是一名侧妻,家里的男人是商行的掌柜。大妇离世,他不把我升为正妻也就算了,还想要扶持小妾上位。我现在很纠结,我想问问王相公有没有什么办法。我愿意用三成所得,赢得这场官司,拜托您了。”
“……”朱昉瞪大眼,不可思议地看着陆幼安:果然啊,有什么样的师父,必有什么样的徒弟。
谢正南高喊女权,教唆京城的贵妇们离婚,图的是什么?
不就是帮王世杰赚取更多的诉讼费吗?
如果卧底的女人,包装到位。
三成所得,最少也少几千两银子起步,还不封顶。
王世杰这逼打官司很尿性,成功几率很高,这样的案子他肯定会接。
锦衣卫的密探,全都是戏精。
这种事做起来,也算是专业对口。
“幼安,你的意思是,我把锦衣卫的女密探,包装成资产过万的优质客户,打入敌人内部?”
“对。”陆幼安点点头,“对方是专业状师,所以包装一定要到位。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才不容易露出破绽。”
“锦衣卫有自己的秘密产业,资产证明什么的,都是现成的。我马上就可以安排人进行下去。”
陆幼安又把相关的取证要点,和朱昉说了一番。
“幼安,这你就放一百个心。锦衣卫做事……能精确到晚上有几只蚊子叮咬了王世杰。”朱昉畅快地大笑,满怀期待的看着陆幼安,“然后呢?”
“然后?”陆幼安抿了一口茶,“证据准备充足之后,先生自然就会出手了。”
“好。”朱昉重重地点点头,“我这就带你去镇抚司衙门。”
…………
抚宁县,孟千户府。
孟欣怡被救活,孟家喜洋洋一片。
孟夫人更是亲自带队,去了祠堂祭祖。
按照孟鳌的意思,全家搬去临海别院。
那里的风景秀丽,空气好风水也好,有利于孟欣怡静养。
却被魏婵劝阻了。
她看得出来,孟欣怡有所顾忌,不敢说出谋害她的人。
只能等那个谋害她的人再次出现。
孟鳌原本是不信魏婵的,
可看到她手中宝剑,孟鳌就彻底放心了,那是先帝御赐之物。
郎中来了以后,给孟欣怡诊治喉咙。
虽然喉骨复位了,但依旧是不能说话。
看着脸色苍白,身体虚弱的女儿,孟鳌忍不住又问,“闺女,究竟是什么人想杀你?你能写出来吗?”
孟欣怡拼命地抱住魏婵,显得很慌张,一个字也不想写。
任凭周围的长辈们怎么劝说,她就像是聋了一样,把头埋在魏婵怀里,不做任何反应。
孟鳌夫妇询问大夫,大夫给出来的结果是惊吓过度,脑子现在还没完全清醒。
不知道为什么,孟欣怡和魏婵很亲近。
在众人离开之后,死死攥住魏婵的手,不打算松开。
直到孟欣怡熟睡过去,魏婵这才松了一口气。
打开房门,发现孟鳌夫妇站在外面。
“魏小姐,最近就麻烦你照顾我女儿了。”孟夫人满眼感激。
“夫人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孟小姐的。”魏婵取出房契、地契,“孟大人,相公说救人本就是分内之事,新罗婢留下,房契地契万万不能收。”
“这……这是感谢赵贤侄救命之恩,万万不能收回。”孟夫人面露急色,“老爷,你倒是说句话啊。”
“魏小姐,这把剑的主人……”孟鳌神色复杂地看着魏婵,“犁庭扫穴那会儿,我是那个人的亲卫队长。”
“大人,我随母姓。”魏婵顿了顿,“还望大人为我暂时保密,这件事只有婆婆知晓,相公他还不知。”
“好。”孟鳌点点头,也算是彻底放心了,“夫人,既然赵贤侄退回,那你就收下吧。”
“那……行吧。”孟夫人无奈地收回契约。
“相公说,凶手还会暗害孟小姐,那我就和她住在一起了。”
“一切有劳魏小姐了。”
临近傍晚,魏婵怀抱宝剑躺在孟欣怡身旁,仿佛在等待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