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赵梦吉就是凭空诬告。”
王世杰气得牙齿咬得吱嘎作响,“我方请求驳回上述证据。”
“举证期间,申请无效。”
黄文举冷眼看着王世杰,“被告状师,连续打断原告方举证,这是第二次警告。再有下次,逐出公堂。”
“我,我……”
王世杰气得发疯,黄文举这狗东西,一定是收钱了,不然干嘛要处处针对我?
“先生,王世杰的眼睛红了。”陆幼安小声提醒。
“幼安,打官司的时候要切记一件事。”赵梦吉压低了声音,“刻意地去激怒对方,他们越是愤怒,逻辑就越是混乱。胜诉的机会也就更大。”
“嗯。”陆幼安重重地点点头,“学生记下了。”
黄文举和刘子长,再次翻阅相关证据。
此次辩护的关键,就在于此。
只要这个案子,不被定义成和离案件,那就等于胜诉了大半。
被告方,有一个算一个,全他妈送进去。
在经过一炷香的商议之后,黄文举看向王世杰:“请被告方状师查阅卷宗。如果对原告方提交的各项证据,存在异议,可随时提出。”
王世杰上前,开始翻阅赵梦吉提供的证据。
里面除了谢正南资助娘家、弟弟的钱财外,还有资助他的。
还有王世杰每次和谢正南约会的时间地点。
最离谱的是,连王世杰持续了多久,都详细记录在内。
半盏茶的时间?
王世杰肺都要气炸了,我他妈就那么虚?
尼玛的,这该死的锦衣卫,是在公然嘲讽我吗?
草他妈的!
但凡这里不是公堂,他一定和朱昉拼命。
“锦衣卫是朝廷的锦衣卫,不是朱昉的锦衣卫。”
深吸了一口气,王世杰反驳道,“根据大明律,私自调动锦衣卫,当处以极刑。”
“很不幸。”赵梦吉又拿出一封信,递交公堂,“这是锦衣卫北镇抚司发来的公文,可以证明朱大人是在北镇抚司的授意下,动用锦衣卫查案的,合规合法。”
话落,赵梦吉的嘴角微微上扬,“时间那么短,你这奸夫做的,也不及格啊。”
卧槽尼玛!
王世杰的肺都要气炸了,赵梦吉摆明了是在他的伤口上撒盐。
深吸了一口气,王世杰努力让自己冷静。
谢正南输了没关系,她们家背景深厚。
保国公朱晖,也不可能和张懋撕破脸皮。
这件事,主要其实要的就是一个面子。
但他输不起,赵梦吉摆明了要把他送进去。
县衙的牢房没什么,花点钱就能住的安逸。
万一朱昉利用职务之便把他弄去锦衣卫,那才是真的生不如死。
“赵梦吉,就算你的证据合理合法,也只能证明我和谢正南有财务往来,无法证明我参与了诈骗。”
“大明律疏上写得清清楚楚,使用欺诈等行为侵犯受害人的私有财产才是诈骗。”
“谢正南和朱昉是夫妻关系,共同财产不算为私有财产,何来诈骗一说?”
“另外,我和谢正南也确实交往过一段时间。作为朋友她资助我求学,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为何指控我参与诈骗?”
黄文举和刘子长相互对望,默认了王世杰的话。
赵梦吉的诉讼中存在一个硬伤。
那就是存在婚姻事实,何谈婚姻诈骗?
“王世杰让你多读书,你非要去喂猪做奸夫。”
赵梦吉神色淡然地看着王世杰,“根据大明律法,你所说的一点都没错,我方也没有否定共有财产。”
“但请你仔细看我方提供的证据,里面有一条是,你蛊惑谢正南诱导我方受害人签下一份保证书,强迫让朱昉赠予谢正南朱家几代人攒下的私有财产。这难道不是不正当获利,难道不是侵占私有财产吗?不是婚内诈骗吗?”
赵梦吉正了正衣襟,“二位大人,我申请由当事人对相关证据作出补充。”
黄文举明显一怔,终于明白赵梦吉什么意图了。
婚内共有财产,赵梦吉全部同意。
但这里面涉及朱家的祖业,那就不一样了。
朱家的祖业,可不是朱昉的私人财产,而是属于整个朱家的。
单纯地侵占朱昉的财产,就判罚谢正南,张懋可能会对其施压。
但要是霸占整个朱家的产业,你就看保国公朱晖,跟不跟张懋翻脸就完了。
朱家从仁宗皇帝起,积攒到现在的家业,被谢正南抢了,你张懋敢拉偏架?
不管谁输谁赢,黄文举和刘子长都费力不讨好。
但事情如果闹大,那就和他俩没关系了。
按照赵梦吉的逻辑,那真就存在婚姻诈骗了。
顿时,黄文举和刘子长也如释重负,有了底气。
再也不怕朱家和张家、谢家的报复了。
啪!
黄文举一拍惊堂木,“原告人,请你对相关证据作出补充。”
赵梦吉低声提醒道,“兄长,记住我教你的。做补充的时候,千万别激动,要控制自己的情绪,只要你不骂娘,稳赢。”
朱昉重重地点点头,对黄文举二人拱拱手:
“二位大人,这些年我过得很不如意。我的俸禄也全部上交,我平时连酒钱都没有。时不时地,还要找我大哥保国公朱晖要些零花钱。”
“因为我朱家的房产很多,谢正南就骗我说,把其中的宅子暂借给她两个弟弟结婚用。可谁成想,他们住进去就不走了,还扬言是谢正南赠予他们的。”
“朱家在北方的产业也很多,家里每个月都会发放例钱。这些钱都被谢正南寄回娘家或救济她弟弟了。”
“前些天,她在王世杰的蛊惑下,让我签署一份契约,试图吞掉抚宁县的三间商铺。”
“我是不情愿签字画押的。可谢正南为了达到目的就威胁我说,不签字她就没有安全感,不签字就要回顺天府大闹保国公府。我不想让朱家丢脸,就被迫在协议上签字。这样的事情还有很多。”
“请问二位大人,被女方一直压榨的婚姻,是正常婚姻吗?”
朱昉说完,黄文举和刘子长看王世杰的眼神,也变得狠辣起来。
睡人家媳妇也就算了,还惦记人家的家产,西门庆都不敢做得这么明目张胆!
“被告人。”黄文举脸色阴沉地看向谢正南,“你有什么要为自己辩解的吗?”
“……”谢正南如鲠在喉、如芒在背、如坐针毡、如……
懵逼了,彻底懵逼了,额头上冷汗直流,只能把求助的目光看向王世杰。
“大人,由于我方当事人患有郁症。因此在婚姻关系、婆媳关系方面,有很多处理不当的地方。”
王世杰直接祭出杀手锏,“得了郁症的人,缺乏安全感,除了亲人谁都不相信。一个缺乏安全感的女人,贴补家用也合情合理,我申请驳回原告方的一切论点。”
“郁症?请问,她的郁症是我方当事人造成的吗?造成郁症的原因是什么?”赵梦吉冷哼,步步紧逼道,“你所说的郁症,和本案有关系吗?”
好!
说得太好了!
陆幼安激动地跳起来,狠狠一挥拳。
不愧是先生,真是小母牛拉屁股,开了眼了!
郁症,在和离方面有用,可我们明镜堂告的是诈骗啊!
难道是因为没骗到朱家的产业,谢正南就抑郁了吗?
现在好了,民事案件变成刑事案件,你和谢正南就准备接受法律的制裁吧!
王世杰慌了,彻底慌了。
赵梦吉的话,让他不知所措。
郁症和脑疾,可是打官司的杀手锏,现在怎么不好用了?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之后,他才恍然大悟,掉进赵梦吉给他挖的陷阱里了。
他想不明白,作为顺天府知名铁嘴,怎么就把一桩民事案件,变成诈骗案件了?
面对如此被动的局面,谢正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王郎,现在怎么办?你快反杀他们,反杀他们呀!”
“……”王世杰:我反杀你妈卖批!没看见我他妈比你更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