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人都有尊严,唐伯虎也不例外。
嘴上说让赵梦吉剧透,可心里始终不是个滋味。
为了开导他,赵梦吉带着唐伯虎去河边野炊。
搭建好了简易的灶台,搞了一锅铁锅炖。
宰了两只鸡,搞了叫花鸡。
还备上了两坛好酒。
“天寒地冻,你确定可以野炊?”唐伯虎冻得直哆嗦。
“身后的房子,是巡河人休息的地方,里面烧得很暖和。”
赵梦吉盖上锅盖,“进屋等着吧,两炷香之后开饭。”
屋子虽然不大,收拾得却十分干净。
柴米油盐,也是摆放整齐。
这里,每天都有巡河的人在这里歇脚。
“你确定,用黄泥裹着的玩意儿能吃?”唐伯虎抿了一口茶,想起来就觉得埋汰。
“那个叫做叫花鸡,是难得的美食。”赵梦吉顿了顿,“我这个人对钱什么的不感兴趣,我从来都不碰钱。唯独对吃食方面要求很高。”
“我这几天打听过,你不仅是状师,还是锦衣卫的百户。”唐伯虎放下茶杯,眼生苦涩,“当年我因为科考舞弊案,被革去了功名,便云游四方。原以为四海皆为故乡,可万万没想到除了嫖妓不花钱以外,我竟然一无是处,连自己都养不起。”
“人生哪有一帆风顺。”赵梦吉劝慰道,“唐兄,你不该意气消沉,应该站起来,给自己定下一个小目标。”
“贤弟,我知道人这一辈子总有顺流逆流。但没有功名的人,自然也就没有所谓的顺流了。有时候我就在想,我空有满腹才华,为什么就没用武之地呢?”
赵梦吉神秘一笑,“眼下,其实有份大机缘摆在你面前,就看你能不能把握住了。”
“贤弟,说来听听。”
“抚宁县,准备建一座全国最大的书院。唐兄你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可愿前往书院教书?”
“我没了功名也可以吗?”
“当然可以。”赵梦吉肯定地点点头,“做不了官,那就来他个桃李满天下。”
“贤弟,我好像悟了。”唐伯虎的眼里,突然有了光。
谈心的过程很顺利,唐伯虎很快就答应赵梦吉去书院教书。
铁锅炖好了,叫花鸡也熟透了。
唐伯虎端着盆,赵梦吉端着鸡,俩人进屋。
砸开烧硬的泥土,拔开荷叶,鸡肉的香味弥漫,让人垂涎欲滴。
两个人迫不及待地吃了起来。
这时,走进来一位锦衣男子,伸手掰下一个鸡腿,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嗯,这个鸡不错。”
“嗯,这个鱼炖的……里面还加了排骨和羊肉?”
锦衣男子很自然地坐下,拿起了碗筷。
赵梦吉愣了一下,“伯虎兄,你请来的客人?”
“难道不是你请来的吗?”唐伯虎也是一脸懵逼。
“你是什么人?”赵梦吉一把揪住对方的脖领子,“敢在我这里骗吃骗喝,难道想尝尝锦衣卫的刑罚?”
“锦衣卫?”男子云淡风轻,“牟斌来了,也不敢把我怎么样,更别说你赵梦吉了。”
“你认识我?”赵梦吉松开此人。
“我就是一路跟着你们来的。”男子吃下一个鸡翅,擦擦油乎乎的手,“我姓徐,名鹏举,找你来帮忙打场官司,打赢了钱不会少给你。”
“徐鹏举?”赵梦吉上下打量对方,心中不断地发出疑问,这就是大明朝的混世魔王?
“那你需要排队了,我手里现在有场官司还没打。”
“大案子。”徐鹏举顿了顿,“当年我入股了一个洗脸皂,钱赚了很多。可他妈的银子还没捂热乎,生意就被人抢了。这次进京,除了给太皇太后拜寿外,就是找回场子。”
“小公爷,你说的可是沈达?”
“对,就是他。”
“巧了不是?”赵梦吉大喜,“我接手的就是关于他的案子。”
“有几分把握?能不能把周彧这些年的营收,全都要回来?”
“这就看皇帝和皇后的最终意见了。”赵梦吉没把话说的太满。
一个时辰后,吃饱喝足的三人来到京兆狱,见到了沈达。
因为蔺琦的特殊照顾,沈达还算有点儿精气神。
见到了徐鹏举,沈达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小公爷,您是来救我出去的吗?”
“这位是顺天府名状赵梦吉,把你的冤屈说给他听听。”
“见过赵状师。”沈达对赵梦吉拱手行礼,便直奔主题。
沈达被关在京兆狱一年多了。
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他接连上诉,都以失败告终。
没办法,周彧是皇亲国戚,开挂一样的存在,能打赢官司才叫活见鬼。
详细经过,赵梦吉也有了了解。
沈达在炼猪油的时候,无意中搞出来的洗脸皂。
全新的洗脸皂,在南京销售火爆,为了打开北方市场,就和周记商行合作。
可万万没想到,周彧想要洗脸皂的配方。
沈达不同意,就被周彧关进了地窖,对他进行了非人的折磨。
经受不住酷刑,沈达只能交出配方。
自此,周记商行便自行生产销售。
不仅把沈达踢出局,还垄断了洗脸皂的生意。
并且在原有的基础上,又增加了各种香型。
沈达诉说整个过程,气得青筋暴起。
辛辛苦苦搞出来的发明,不仅被盗版了,还他妈干掉了原创,甚至是直接封号处理。
周彧自始至终都是有恃无恐:我是皇亲,我开挂了,你能奈我何?
“那你为什么不找小公爷?”赵梦吉问出心中疑惑。
“我们家当时不方便出面。”徐鹏举说得挺简单,但赵梦吉感觉得出来,这里面似乎还另有隐情。
“沈达,你的最终诉求是什么?”赵梦吉问。
“周彧承认恶意抢夺洗脸皂的配方,赔偿全部损失,并公开道歉。”
“……”赵梦吉:这特么是让我把皇亲国戚按在地上摩擦啊。
“这个案子,我尽力而为。”赵梦吉略微沉思,“但诉讼费用可能有点贵。”
“但说无妨。”
“一万两银子。”赵梦吉不假思索,“具体的费用,我需要去定一下。你的案子很复杂,我需要调动锦衣卫,还需要打通一些关系,都要花钱的。”
“这……”沈达听了诉讼费用,把求助的目光看向徐鹏举。
“诉讼费没问题。只要能让我徐家找回面子,再多花点儿银子也值得。”
徐鹏举家大业大,这点钱也没放在心上,“那你们就先回去吧,我和沈达聊一会儿。”
“好。”赵梦吉点点头,带着唐伯虎离开了京兆狱。
“贤弟,打官司的费用这么贵吗?”唐伯虎震惊无比,眼睛瞪得像是一个铜铃。
“贵?”赵梦吉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伯虎兄,这个钱不好赚,每个铜子儿都他妈的是辛苦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