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守仁陷入了沉思。
恩师让他悠着点？
他干了什么事情吗，好像并没有吧，还是说恩师指的是收人这件事情？
王守仁本来还想要说几句来着。
可唐寅和徐经差点没有将喝到嘴的茶水喷出来。
等等，刚刚贤弟说他是谁？
唐寅和徐经两个人，咽了咽唾沫，有些呆愣地看向一旁的李东阳。
李东阳换上了学院先生的长袍，看着就像是一个和蔼的教书匠。
“贤弟，他真的是……”
甚至唐寅都已经换了一个座位，距离李东阳远了一些。
倒是李东阳呵呵笑道：“不用如此拘束，你们也不用把老夫的职位放在心上，老夫来镇国书院，自然是想要学到一些东西的。”
“现在咱们都是镇国书院的同僚而已。”
什么叫同僚而已啊？
这就好像皇帝老子跟你说，你不用紧张。
可问题是真的不用紧张吗？
李东阳那是阁老啊！
他一句话就能决定许多人的生死。
甚至只要你在官场上面混的，那么你怎么也绕不开三位阁老。
他们的门生故旧遍布天下。
唐寅和徐经对视了一眼，然后都是站起来拱手行礼。
“不用拘束，若是你们这样，倒是有些显得老夫不自在了！”
李东阳笑着，“方才你们喊我老李，不就挺好的吗，以后还是这么喊！”
赵梦吉看了一眼唐寅和徐经，心道你们还真敢喊啊？
恐怕皇帝陛下都没有这么喊过他。
还有这茶……
赵梦吉心道，我勒个去！
当朝阁老给你们泡茶？
只怕陛下都没怎么享受过这种待遇。
王守仁倒是一样的泰然自若，他自己老爹都已经成了那个样子了，更何况再来一个内阁大学士。
哪怕是陛下过来了，他都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
倒是朱厚照在旁边笑着，有些得意地看着李东阳。
“李师傅，想来昨日你也在那田地里耕作，你觉得昨日本宫说的那些话怎么样？”
李东阳听到了朱厚照的这句话，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殿下的确是可造之材，是我们……是我们错了！”
“哈哈哈！”
朱厚照听到了李东阳一句是我们错了，便叉着腰大笑道，“李师傅你很不错，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就在书院里好好的学习，争取早日能够成为我这样的小圣！”
你这样的小圣？
李东阳的嘴角抽了抽，他有些后悔刚刚说出来的那句话。
……
京城。
李东阳在镇国书院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各处茶楼酒馆。
读书人最喜欢在这样的地方聚集，高谈阔论。
内阁大学士这样的精神领袖去了镇国书院，自然就引起了一番舆论。
“真没想到，一个小小的镇国书院，最近居然这么热闹！”
“可不是吗，我听说单单这些天，镇国书院每一场课程，都有数百人前去听课！”
“连内阁大学士都去那边当了先生，能不热闹吗？”
“不过我倒是怀疑，是不是镇国书院的噱头，故意请李阁老去一趟，所以才吸引如此多的学子前去听课的？”
“……”
这件事情透露出来的信息不多。
虽然的确是一石激起千层浪，但大多数人都被蒙在了鼓里，不知道事情的真相是什么样的。
但越是如此，却越是让人好奇。
所以许多读书人都开始集结在了一起，他们相互结伴，往镇国书院而去。
他们的目的并不是为了感受新学是什么样的。
也不是为了去捍卫儒学的正统。
他们只想要搞清楚，为什么镇国书院这么火热！
“都说北地文风不行，可是我们今天一路走来，发现京城的文风还算不错！”
“是啊，哪怕是在江南，也不常见这样的景象，大家对于书院，对于经典的讨论似乎非常热烈！”
“只是不知道镇国书院在哪，我等也可以前去一观，说不定还有不一样的收获！”
这一行人乃是从江南而来。
秋闱对于他们来说，都已经是过去式了。
他们的目的，乃是为了明年的春闱。
如今过来京城，只不过是想要提前适应京城的环境。
江南大族子弟，大部分都是在前一年的岁末时候赶来京城。
一来也是为了结交好友，二来就当是游学，增长自己的见闻。
科举一考就是三年，许多人根本不可能三年之内天天都在学习。
大部分人若是考上了，要么去为官，要么就是去四处游历一番，等到了快要考试的时候，再努力一年。
“沈兄，你们沈家书院在江南可是家喻户晓的大书院，反正我们最近也无事，不如一起去那镇国书院看看如何？”
“对啊沈兄，你们家的书院不知道比这镇国书院如何，难道你就不想要过去参观一番？”
几个学子冲着人群当中的沈茂说道。
沈茂想了想，随后道：“既然诸位兄台对这书院都感兴趣，那我们便一同结伴，去镇国书院看看！”
“就是啊，刚刚我还听人说李阁老就在书院里授课，若是我们能够得知二三两李阁老的心得，岂不是明年春闱都能提高一些把握？”
众人一听这话，觉得很是有道理。
李东阳身为内阁大学士，有着非常高的概率担任主考官，主持阅卷。
科举这东西，他还是有一些运气成分在里面的。
你的文章若是符合考官的口味，那么就会大大提高高中的几率。
而李东阳现在在镇国书院任教，那不就是一个非常好的机会吗？
知道了李东阳喜欢什么样的文章，投其所好，说不定原本只是个三甲进士，这下子还能进入二甲。
除了他们这些游学而来的学子之外，京城附近各个州府当中，有这份闲心的学子，如今都是往镇国书院而去。
大家都想要一睹李阁老的言论。
第一天的人数并不多，许多人都还没有准备好。
到了第二天夜课的时候，人数就已经破千了！
大明朝读书人本来就属于一小撮人。
可能一百个人里才有那么几个读书人。
但是现在，镇国书院这里聚集了一千多人。
可以说整个永平府的读书人群体，才这么多的数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