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样杀鸡儆猴的效果非常不错。
最起码这两天再也没有看见人出逃。
甚至锦衣卫在镇国书院门口看守的护卫们,这两天都有些无聊地开始玩起来了吊牌。
书院食堂。
到了午饭的点,学生们都过来吃饭。
终于可以松一口气的时候,但在他们的周围,不管是墙上,还是桌子上,都有着一篇篇状元文章。
而且还有着圣贤经义。
吃饭之前他们要看,要读。
吃饭的时候也要默默地看着,甚至是吃完了饭,也得背上几段才能睡觉。
一开始的时候,书院里的先生们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将圣贤的经义拆开,就这么贴在了墙上,多少有点侮辱先贤的意思。
不过当赵梦吉命人将这些先贤的画像一起挂在墙上的时候,这味道就完全不一样了。
这是什么?
这是在打造一座圣贤食堂,与圣贤一同饮食。
就好像那些圣贤的庙宇当中,那墙上,柱子上挂着的先贤语录。
此刻,英国公府。
英国公张懋看着一封信件,这是张伦写回家的信。
这上面全都是诉苦的内容。
张懋看着心里根本不是滋味。
读个书而已,怎么还用上锦衣卫了?
而且这信纸上一团一团的褶皱,分明就是孙儿一边哭着一边写的。
张懋忽然想起来了上次孙儿回家的时候,是那么的懂事,那么的让人心疼。
可这才过了多久,怎么成这个样子了?
“老爷,外面有人求见!”
下人匆忙过来,英国公张懋收好了信纸,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随后出门。
结果发现居然是王鏊!
“王大人,你这是……”
张懋在王鏊的脸上看见了一丝忧愁和急躁。
“英国公,你们家张伦在镇国书院那边怎么样了?”
张懋一听,便是心中一沉,王鏊家里也有两个小辈在镇国书院读书,难道也都是出了事情?
“王大人,且这边来!”
正说着话,忽然外面又有好几个达官贵人前来。
“英国公啊,你们家张伦有没有被书院欺负?”
“英国公,你可要为我们做主啊,我们家孩子哭着要回来……”
“是啊,也不知道镇国书院这是怎么了,天杀的赵梦吉,惨无人道啊!”
“……”
张懋一听这些人的哭诉就知道了,肯定跟自家的孙儿情况一下。
“诸位,诸位莫要着急,咱们先坐下来慢慢说!”
自从上一次英国公张懋,还有王鏊两个人在陛下面前狠狠地夸了一通镇国书院之后,其他的达官贵人们也都是起了心思。
张伦那小子什么脾气他们还不知道吗?
连陛下都说这孩子有些纨绔了。
而且根本不给他阿爷的面子。
上次张懋在陛下面前那一顿狠夸,还有其他的公侯也都是这样说着,说他们家的不孝子去了书院之后,回来之后就像是忽然长大了一般。
他们自然也纷纷将自家的孩子送了过去。
大家都是勋贵,子侄辈是个什么脾气其实都差不多。
一看连张伦这样的孩子都能被调教成栋梁之材,他们自然也开始起心动念。
一开始的时候,结果非常喜人。
家里的孩子的确懂事了,不再像从前饭来张口衣来伸手,都知道帮着家里做事情,而且还讲礼法。
可是这两天他们陆续收到了他们子侄的信件。
单单是隔着信纸,他们都能感受到镇国书院的压抑和恐怖。
“英国公,他们,他们居然连厂卫都出动了,我们的子侄,莫不是江洋大盗不成?”
“对啊,他们到底是犯了多大的罪孽,居然需要厂卫看管,而且每天连个上厕所的功夫都抽不出来!”
“……”
英国公张懋听着他们的讲述,忽然觉得自己心中的悲苦减轻了不少。
果然是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
别人家的孩子比自家孩子过着苦多了,他的心里忽然就平衡了起来。
不过张懋还是说道。
“咱们不如一同去镇国书院瞧一瞧,若是那赵梦吉真的对我们的后辈子侄不好,我们也绝对饶不了他!”
“对,我们一同去,大不了咱们闹到陛下那里去,让陛下给我们做主!”
“……”
在场的达官贵人们当下就在张懋的带领下,浩浩荡荡去了镇国书院。
……
暖阁。
弘治皇帝处理完眼前的奏疏,伸了个懒腰。
忽然说道。
“近来镇国书院那边,似乎很是热闹啊?”
王岳连忙说道:“陛下,的确如此,京城里最近热议的便是新学!”
弘治皇帝摇着头笑了笑,“年轻人,总是喜欢一些新的东西,不过京城里那些大儒就没有反对吗?”
“陛下,那些大儒们倒是有不少人都在各处摆下了擂台,与新学辩论,只不过他们都纷纷败下阵来。”
弘治皇帝有些感兴趣,“这是为何,难道京城里的年轻读书人,一个个都这么厉害了吗?”
王岳苦笑道:“倒也不是,只是他们今天在大儒那边听到了辩题之后,便赶紧赶往镇国书院,用这些大儒的问题去刁难新学的那些人,相当于镇国书院在和京师的大儒辩论。”
“而且,而且无一败绩!”
弘治皇帝有些诧异了,“赵梦吉那孩子,居然有如此本事?他是个状师,能说会道也的确是他的本事。”
然而弘治皇帝说着的时候,王岳却是摇了摇头,“陛下,不是赵梦吉,而是詹事府少詹事王大人的儿子,王守仁!”
“王守仁?”
弘治皇帝一下子就想起来了那个瘦瘦弱弱的,但精神头极好的年轻人。
“王卿家的儿子,倒是不错,是个栋梁之材,除了他的备守边疆的策略,当年朕也是亲自看过他的策论,写得很有道理。”
“若是他的话,能辩倒这些大儒,也不是不可能。”
说着,弘治皇帝忽然又想起来了上次王德辉要去找儿子的事情。
“王卿家此前不是去镇国书院寻他的儿子吗,怎么王守仁现在还在镇国书院当监军不成?”
“赵梦吉给了王卿家什么好处?”
说起这件事情,王岳的脸上却是浮现一丝古怪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