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早朝,李公公便回来禀报:“陛下,郑王与郑王妃已去宁贵妃宫中。”
此刻,永宁宫里,郑王妃正在给宁贵妃讲宫外的趣事,哄婆婆开心,全然不知娘家的事;郑王邹世安则在一旁只顾着自己吃茶。
正说到精彩处,圣驾便到了门口。
宁贵妃又命人上了茶,坐下后便一个劲的称赞儿媳,道:“这晴茵惯会哄人开心的,本宫在这宫里有二十多年没出去过了,听到了不少趣事,以后可得常来啊。”
“既然贵妃喜欢,那郑王妃以后便常来吧。”皇帝赐了她一块腰牌,又问道:“晴茵离开影枫都也有些日子了,家里可好?”
“回陛下,前些日子收到回文,家里一切都好,二嫂还怀了身孕。我朝有律,与皇室联姻者,不能有私。”晴茵今日有些受宠若惊,也不知道君父为何突然问家里近况,便一板一眼的回禀。
宁贵妃笑着说道:“这儿媳不愧我当初看中的,长得可人又懂事。”
邹皇帝与他们一家子用过膳后,便去到勤政殿批折子。
晚些,京城一驿馆内,赵梅儿正得意的照着镜子。
见到来人,忙一脸热情的上前行礼,道:“梅儿拜见……”
男人摆了摆手,道:“你是我的人,私下里就不要这样见外。此处,不宜声张。”
赵梅儿此时得意坏了,她终于不用在侯府看人脸色,也不必担心自己的去处。
“妾身自幼陪伴,蛰伏在侯府这些年无一日不思念爷。幸爷抬爱,妾身今后定会好生侍候。”
“梅,这些年辛苦了。这一次之后,就回来吧。”
“多谢爷。”赵梅儿心中窃喜,“在府时妾身便伺候爷了,名分赏赐都不重要,只盼着能回到爷身边……”
“自不会亏待了梅。不过,眼下这还不能直接接你回宫,我让人先安排你去西郊青湖。”他笑着说道:“只要等月余。”
西郊青湖旁有座秋亭,很多在里面待过的人,后来都进宫成了贵人。
这看似一步登天的去处,却不是谁都可以进的。
那里是一处民间圣地,设有道场,来往皆是名门女眷,入秋亭者,可以在此修道济民还可习艺。
既能在民间得到好名声,还有可能被请进宫。梅夫人满心欢喜的应了,毕竟爷都发话了,等了这么多年,她也不急于一时,大好日子都在后面呢。
次日清晨,赵梅儿欲前往京西郊外。
待命的马车有些破旧,不过主子说了要低调,她也没说什么便叫马夫即刻启程。
紧接着,后面又驶来了一架马车,坐在里面的是晴茵,还有她的陪嫁丫鬟珠翠。
车里,晴茵问:“你确定看到我娘了?”
“真真有八九分像,奴婢是打小便跟着娘娘,自是不会认错。”
母亲常年久居深宅,这会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京城?晴茵虽有所疑惑,但看这丫头很笃定,便想着今早来一探究竟。
马夫拿着赵梅儿的画像去门口向店小二打听,得知要找的人已坐着刚才的马车离开。
“那马车破旧不堪,我阿娘向来讲究,怎会坐这种马车。”
本打算折回来,却听见前方有人哼着小曲。
“花儿肥、女儿美、倾城一笑惹人醉……”
这曲儿晴茵熟悉得很,这是她阿娘家乡的小曲儿,京城里恐怕没几人听过。
“阿娘怎么会在这里?!”晴茵有些慌,若无事,父亲是不会放她娘来京城这么远的地方。
“娘娘莫慌,你听这曲儿也不像是有什么事。夫人心情好的时候才会唱这首。”
“也是……”就这样,两辆马车一前一后,相隔数百步,缓缓朝着西郊驶去。
进入西郊小林,行至青湖畔……
“哎呀!”马车突然停下,赵梅儿差点没坐稳摔倒,“喂!你怎么驾车的!”
她颇为生气的撩开车帘子骂道,下一刻却是吓得浑身颤抖。
“啊!杀人了!”
那马车夫中了一箭,贯穿喉咙,就在她面前不声不响的倒下去。
“你……你想干什么!”赵梅儿看到对方手里那亮晃晃的大刀,吓得脸色铁青。一个蒙面人出现,手拿一把匕首。
“夫人觉得呢?”
“我可是圣上亲封的一品诰命夫人!郑王妃的母亲!你敢动我,圣上是不会饶过你的!”
“不是说了要低调行事吗,夫人?”那蒙面男子突然哈哈大笑,仿佛在看一个笑话似的,吓得梅夫人连连后退。
“你这婆娘糊涂一世,今儿就让你死个明白。要你死的不是我,是你的主子。”
梅夫人的脸色更加不好,此处四下无人,就算是喊破了嗓子也不会有人来救。
“完了,全完了……”她瘫坐在地上,面如死灰。
后面郑王妃的马车缓缓朝这边驶来。“不好了,王妃!有刺客!”
马夫刚好看到不远处有个蒙面男子飞过去。之后又一个轻功飞走。
晴茵立即掀起帘子,面露担忧之色。而这边,梅夫人心中此时已然明了,一切都是一场梦,没人会想她去青湖。
胸口被捅了一刀,血流不止;她不想死,她不甘心。
如今落得这样的下场,是她该死,但她不过是在这复杂的贵族中谋求一丝宠爱的女人,出身没得选,人生亦左右不了,他认为是那些身份高贵的人一步一步把她逼到死路。
这方圆几十里似是没有人烟,她知道自己走不出这里,但依旧一只手捂着伤口,艰难的往前走去,失血过多的她,没走几步便已是眼前模糊,呼吸困难,终是倒在了地上。
“阿娘!”
此时,王妃已下马车,不顾任何形象的跑来,紧紧抱住她,哭着道:“阿娘,是我晴茵,你快醒醒,呜呜……”
娇俏的脸庞已是挂满了泪水,她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的阿娘会这样离开她。
她正要吩咐车夫带她们去附近找个医馆,赵梅儿颤巍巍地道:“阿娘快不行了……你们快走,不要被人发现了。”
“阿娘,你不会有事的,我们说好的,等我有了孩子就接你……”
“是你的君父要我死。”
“什么?!”晴茵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