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小白脸,”明珠并没有被激怒,捏住他下巴,似是得意的笑着道:“你能落在我手里说不定还是件幸事。”
“我乃草原霸主之子,断不会为祁国人做事。”
“可他们已经当你死了,还将兵败的罪责安在你的头上。呵呵,在大祁,叛国罪是第一重罪,要处以极刑;不知你们草原又会如何处置?”
叛国?
他何时……
他一下明白过来。
“没想到竟帮了一些畜生,哈哈哈哈。”银沙仰天大笑。
“更有意思的是,三王子来议和,只字未提你的事,却在昨夜派死士到流民住所。”
那些人为了自己的利益什么都可以不顾,将草原人多年努力付诸东流,三、五年内恐难再起兵。
“大势已定,即便是我在,草原部落也没有什么胜算。”
公孙卓仍有不解,问道:“白兄是如何找到他的?”
“那还要多亏三王子粗心,派刺客都是草原人。属下仔细检查后发现,草原人的头发比较硬,指甲较厚,眼睛也不太一样。虽说银沙的样貌接近祁人,但还是有差异的。
况且,他的手上没有农耕之人的老茧,还气血有亏。即便易容了,有些地方却不好改变。”
公孙卓坦言:“无论如何,你的存在对大祁依旧是个威胁。倒是白副将惜才,几次说情于我。”
这个当初要在大峰谷伏击他的白瑛居然会为自己说情,他原以为这次注定难逃一死的。
“五王子,我给你两条路,一是把你交给三王子,二是从今往后隐姓埋名、归隐山林。”
没想到这个白瑛不仅胆大心细,还是个有胸襟之人,败给这样的人他认了。
银沙轻叹,道:“我认输。我愿就此归隐,此后世间不再有银沙。”
“这是我的玉牌。”银沙主动交出了代表身份的玉牌,又道:“醉仙居的胡桃树下还埋着我的东西,有王室戒指、腰刀。”
这些都是可以证明他身份的东西,如今全部上交给公孙卓,交由他们来处置。
“看来,你是诚心打算归隐。”
此刻的银沙无比清醒,他平静的讲道:“换一种方式活着也不错。”
清晨,天微微亮,明珠驾着马车亲自护送银沙从奉天城离开,入到连州境内,临走前还送上新的身份文牒。
“这一身祁人的装束真好看,这个带上,小心把路上的姑娘们迷倒。”说道,明珠给他一顶帷帽,实则是怕他被人认出来。
银沙接过,又凑近,低声道:“白姑娘还真是风趣。”
这句话令明珠有些意外,谨慎的打量着他,心想这人是怎么知道的?
“即便束胸伪装,身材、骨骼还是会有些差异的。军队里那些莽汉看不出来也是正常。想要一直不被发现,最好的办法是保持距离。”
“……”
“白瑛也未必是真名吧,我对祁国有些了解,你的箭术一流,不可能凭空冒出来的,可我却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
“好……好吧,确实如此,不过……”
银沙继续推测,道:“不告诉也没关系,祁国在世的的神箭手,我倒是记得一个,叫欧阳明轩,不过他的银枪玩得更是一绝。”
“我年纪对不上,倒是与他有些渊源。”
“姑娘要不要提示这么明显。”银沙轻笑道。
“我信你会放下过去。前面是东川镇,就此别过了。”明珠一路把他安全护送到了城门口,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有缘再见,白兄弟。”银沙已想开,没有任何抱怨,这样的结果对他来说已经很好了。
道别后,明珠骑上一匹白马,调转方向,回北越王城复命。
她早察觉到暗处一直有人盯着银沙,看样子大人并不放心,不过她相信大人绝不会失言,而银沙那么聪明想必也知道如何自保。
明珠骑着白马按公孙卓给的路线一路回到了咸平王城,她在南城门口拿出大人给的腰牌,便顺利进了王城。
她沿着南大街往前走,看到一个小路便下来牵着马儿拐进去。
一直走到了人少的地方,才停下来。“不知是哪位朋友,跟了一路,不想打个招呼吗?”
“白大人,我家主子有请。”一衣着朴素的少年走了出来,明珠探查到此人功力不弱。
“劳烦带路吧。”明珠跟着他来到了一座茶楼。
明珠都是按公孙大人说的去做,没想到会来到这个清雅之地。
北越王?刘长史?校尉大人?还是城中未见过面的哪位大人?明珠有很多疑惑。
临行前公孙卓只交待跟着接头少年走,按他们说的做便是。
明珠跟着少年来到一间屋子,又走到里间。
刚迈进去,门便被关上。
这似乎是间密室,她摸到周围是墙壁。屋子里没有窗户,黑漆漆的,她用内力察觉到屋里有两个人的气息。
心想,一个是刚才的少年,另一个人或许就是少年口中的主子吧。
“白大人,请坐。今日是想请白大人喝茶,顺便问几个问题。”是一个男子的声音,话音刚落,前方有四根蜡烛被点燃了。
烛光下是已备好的坐榻,面前还有一盏茶。
“多谢阁下,有什么问题就请问吧。”
这气氛有些怪,也不知这茶是否有问题,明珠端起茶,用银针测了一下没有问题,才喝了一小口。
“大人还真是谨慎。茶也喝了,那我们就开始吧。”
难道他看到用银针试毒了?
“你叫什么名字?”
黑暗中,那个男子问道。
“白瑛。”
“哪里人?”
“西宁,定安人。”她不会北越的方言,很容易露馅,投军时便写的是西宁定安县,那个县之前闹过灾荒,这样就很顺理成章。
“白大人如今是北越响当当的神箭手,不知师承何处?”
“幼时有幸得蓬莱道人指点,只是他老人家从不留名。”那一箭对大多数人来说很夸张,此时若不说出点什么,很难让人信服。
于是,她把自己的武学师父搬了出来。
其实她那师父只是蓬莱宫的弟子,但能学到蓬莱宫的一招半式也是很难得的。
“白大人年纪轻轻,由此成就实在令人佩服。”明珠旁边又亮了四盏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