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日,其他各地达官贵人入京的消息也频频传来。
南部郡县的皇室宗亲,西宁的四大贵族韩、杜、安、魏,东黎的三大世家冯、卫、章,以及地方重要官员纷纷奉召入京。
原本西宁是五大贵族,现在桐安侯府没了,不禁令人唏嘘。
至于北越的贵族,就只有北越王和他的兄弟卓。北越王是藩王,身份上比其他贵族更加尊贵,仅次于皇族。
在他的封地他可一个人说了算的,而且还有兵权。只不过,为了让皇帝放下戒心,故把权力下放了。
作为北越的地方官之首刘长史,本应该来的,可北越边境还在跟雪鹰部落谈互市纳税问题,再加上梁氏鞭打功臣良将惹了众怒,他还要安抚民心,无法前来。
这些,安长史皆已书信禀明。马车从中央大街的北边走过五条巷子后,便关进东大街,不多会,便到目的地了。
北越王在京城的府邸规模要小很多,但也是除皇宫外京城最大的住宅了,占地七十亩,二十多个宅邸。
最外面的围墙高耸,一般人很难爬上去。正门口的石狮子是用上好的汉白玉雕刻而成。
正上方的牌匾上赫然写着四个大字北越王府。
他们兄弟俩很少回来住,但这里仍有四十人,除了老管家,厨房里就有五人,还有负责清扫的小厮十五人,侍女十人,剩余也都是打杂的。
公孙卓下了马车后,依旧是坐着轮椅,李氏时时刻刻在身侧照顾着他。
他现在跟他王兄一样,懂得收敛锋芒。毕竟,老皇帝是不会任由他们发展的,从他们入京那一刻起,随处都有人监视着贵族们的一举一动!回到府邸后,大家都休息了一整天。
晚些时候,韩家小爵爷跟着父亲也来到京城,韩家世世代代都生活在西宁,偏安一隅。
韩家在京城里没有发展势力,也没有宅邸。他们父子俩就住在客栈的上房。不过,这京城里的别院客栈还是不错的。
客栈住的人还挺多,他们订的时候就只剩这一个天字号的桃花居。
这里的客栈都是一个一个单独院子,整个桃花居坐北朝南,院中有假山,西边种了不少桃花树,若是春天来会很美。
院子东边有个三间厢房,带来的十名随从就住在这里。
正房是五间,一进去的正厅里摆着桃木桌椅,上面还刻有精美的桃花图案。
他们来之前,客栈的小二就将屋里的沉香点上,进来时便能闻到那淡淡的香气。
左边有茶室,最里面是小卧房,右边一进去是书房,再往里便是大卧房。所有东西都一应俱全,这样的驿馆在西宁可找不到。
老爵爷却不大满意,他觉得这院儿都是桃花,弄得像闺中小姐的住处,不够气派。奈何这次订房时间赶,就只剩下有这个院子。
夜里,韩景天睡不着,在坐在园中的桃花树下喝点小酒。
看到这些桃花树就想起明珠。之前在侯府桃花宴上明珠跟他犟嘴的样子,就浮现在她脑海中,心中不免感慨。
“世子莫不是在想那位姑娘?”
“我只是有些感慨,也是在担忧……韩家这条路还能走多久罢了。”
韩景天转头看到屋顶上站着的人,一袭白衣在月光的映衬下,泛起微光,如好似仙子下凡。
韩景天愣了一下,道:“叶姑娘?”
叶溪月飞下来,轻轻落在他面前。
酒后微醺,带着几分倦意,韩景天缓缓起身,道:“好轻功啊。话说,叶姑娘不是……不喜欢这里……”
叶溪月拿出一张帖子,回道:“自然是受邀而来,参加一个多月后的太子册封大典。”
“也是……云州昔日的松岩县,如今的万魔群山都是叶姑娘的。”
老皇帝借此事邀请叶溪月入京观礼,其深意不言而喻。
“此次,各地王侯和主事的官员都汇聚于此,皆备有厚礼献之,不知叶姑娘有何准备?”韩景天问道。
叶溪月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道:“定然要送上一份大礼。”
“大礼?听上去……有些不妙,这里可是京城。”
韩景天说着又斟满酒,道:“来喝一杯?”
“我一般不喝酒,除非,要送人去黄泉路。”
“这杯我干了。”说完,他便举杯一饮而尽。
“你也别喝了。你既然有所忧虑,那便说明韩家正走在一条险路上,这不是你一个人可以改变的,想太多也没用。”叶溪月一语点破他的困扰。
现如今已有不少人猜测出欧阳氏一族如此快速的没落跟韩家脱不了干系。
虽没人说什么,但单看这些世家大族们与之保持距离的现象,便可想而知。
若不封韩爵爷为镇西侯还好,这一封侯,谁都认为他们是最终利益获得者,是背主忘恩之辈,不愿与之结交。
老皇帝将他们与之牢牢绑定在一起,若哪日他怀疑韩家的忠心,那韩家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他苦笑着自嘲:“真是自作自受啊……”
“我若是你,会选择抽身离去。”
“离去?谈何容易……”他一直想着要如何担负家族重任,离开韩家倒从未出现在他的选择里。
“腿长在你身上,想去哪有那么难么。既已知船要沉,就该想办法自救。”说完,她又飞走了,院子里再次安静下来。
第二日晌午,公孙怿才醒来。卓起得早,正在外面试用老管家提前做好的拐杖。
大典之上他们又要跪拜、又要站着,即便皇帝准许他不用这么做,他也不能如此。
毕竟太子册封大典是件很严肃的事情,谁都不敢怠慢。那天李氏也要在场,她要随时照顾卓。
自从李悠悠跟了公孙后,一直在身旁尽心尽力伺候,二人渐渐日久生情。
李氏出身虽低了些,但卓并未嫌弃,给了她郡王夫人的待遇,更是考虑要把她扶正。
借着李氏去厨房催促的功夫,公孙怿提醒道:“卓,你对这女人也太过宠信了吧……”
“王兄,她就是个知恩图报的良善人,您当初要杀她,我拦了了下来,她就认定我了。”“切,你就是心软。”
“真心换真心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