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驰摇摇头，“人鬼殊途，我们即便是被迫的，也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便是有执念也放下了。”
他们这样为虎作伥，身上缠着太多因果，若是再奢求别的，只怕会连累还在人世的家人。
“你杀了虎妖，我等是来感谢的。”
“那天晚上，虎妖虽死，可我们被它操控太久，意识恢复的很慢很慢，我们不确定姑娘还会不会来，只能在这里等着，好在等到了……”
铁驰单膝跪地，带着身后的人齐声道谢。
宋栀心中微动：“不必如此，我也只是做了件小事。”
说实话，活了这么多年，还没被这么多人如此郑重的感谢过，她有些不好意思，又觉得过意不去，这些人都死了，即便是都活着，她也承受不起啊。
铁驰道：“我等并不想害人，虎妖已死，我等从此再不受约束，不会再有人因我等而死，这一拜，姑娘受得。”
其余人也跟着说：“姑娘受得。”
他们都是普通人，却因一只作恶的虎妖落得灰飞烟灭的下场，宋栀不由感到一阵唏嘘。
话音落下，他们的身躯开始从下至上消散，身影也开始变淡。
原来是风停雨歇云散开，烈日金光洒人间。
铁驰的腿逐渐消失，他指着不远处道：“虎妖的山洞里有一株仙草，它这些年一直守着，似乎快成熟了，姑娘可以去看看。”
宋栀眼睛一亮，“是千灵草吗？”
铁驰摇头，“千灵草长在绝壁之上……”
他的声音愈发缥缈，后面的话已经听不清了。
“多谢。”
宋栀轻声说着，随即想到了一件事，她盘腿坐下，开始诵念往生咒。
她在宋家看了不少书，其中有本佛经中记载了往生咒，也不知道能不能行，她也不是佛教中人。
“多谢姑娘相送……”
“谢谢漂亮姐姐。”
“谢谢。”
他们的声音一瞬间飘远了，连同他们的残魂一同消失在天地间。
宋栀睁开眼时，只看到一道明媚的阳光洒在林中，地上树影斑驳，林中除她之外，再无一个人影。
坑里的枯骨仍在，等下次来时，让人将他们的尸骨带回去好好安葬吧。
宋栀按照铁驰所指的方向一路走去。
虎妖死后，这一片多了些生气，但敢过来的动物并不多，只有一些飞鸟时不时掠过。
约莫走了半个时辰，她闻到了一股异香。
“这就是虎妖的洞穴吗？”
“好浓的香味。”
修士五感比一般人灵敏，还未靠近那个三人多高的洞穴就闻到了一股特别的香味，期间还夹杂着腥臭味，那是虎妖居住在这里时留下的。
捂着鼻子往前走。
才几步，就看到铁驰所说的灵草，一朵鲜红欲滴的花，花瓣重重包裹，如同一朵绽放的红色山茶，荼蘼至极，在这简陋的山洞内显得格外艳丽。
奇怪的是，明明那般浓香，却不会让人觉得刺鼻。
花朵周围散发着一层灵气，和她平日里接触的灵气不同。
一般的灵草可不会有灵气包裹，都是内敛不显的。
这花肯定很值钱。
就在她准备摘花走人时，一个声音突兀地响起。
“好香啊，好想吃。”
一道身影从她脖子上的玉佩钻出，直奔那朵鲜艳的花朵。
宋栀才想起身上还带着一只狐狸，想要伸手抓住他，已经来不及了，便高声道：“小狐狸，别乱动！”
可惜还是喊晚了，小狐狸一跃而起，一口将花吞了！
宋栀一把抓住它的脖子，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只鬼竟然真的被她抓住了，她愤怒地想要将其掐死：“你把我找到的仙草吃了，不怕我弄死你吗？”
小狐狸舒服地打了个饱嗝，当看着凶神恶煞的宋栀时，才意识到闯了大祸。
开始嘤嘤嘤地哭泣：“我也不知道，都怪它太诱人了，好香的，我在玉佩里都闻到味道了，我不是故意的，不要杀我……嗝……香……”
说着说着，它就眼神迷离，陷入沉睡，在睡前还知道先回玉佩里待着。
避免被痛失宝物的主人打死。
狐狸进了玉佩，倒是留下宋栀在空空如也的山洞恼怒，那可是她找到的第一棵仙草，还不知道它的作用和名字，就这样被一只野狐狸给吃了。
好在那不是她所需要的千灵草，否则，就算小狐狸进了玉佩，她也要摔碎玉佩弄死它。
不过看它的样子，像是被诱惑了一般，急躁得很。
虎妖这么重视的仙草，想来是对妖类的效果很好，但小狐狸已经死了，他应该算是鬼吧。
没了那株花，香味也逐渐消散，臭味倒是愈发浓厚。
仔细看了一圈，这虎妖也太穷了，洞里什么也没有。
可铁驰怎么知道千灵草的？还知道它长在绝壁之上，是虎妖透露的吗？虎妖没有去摘千灵草，是没成熟，还是有别的妖怪守着？
不管怎样，她都要去找找。
……
宋栀找一棵高大的树，站在上面，极目远眺，山峰重峦叠嶂，悬崖绝壁不知道有多少。
不过，千灵草能被虎妖发现，应该就在这附近才对。
什么是绝壁？当然要足够陡峭，足够高，足够危险。
“东南，西南，以及东北方向。”
“山脉广，山就多，悬崖绝壁真是随处可见。”
宋栀记下位置，就先朝西南方飞去，足尖轻点，在树林轻松飞跃。
看山跑死马，真是太对了。
摸了一把额间的汗水，感受到双腿的疲乏，她用上轻功，还是花费了一个时辰。
此时日头正好，晒得人头晕眼花。
低头往下一看，只看到如刀削一般平滑的山体，一眼看去，望不到底，陡峭如镜面般的悬崖直让人双腿发软。
“真奇怪，千灵草这么好找吗？”
“还是说这玩意每座山上都有。”
她神识一扫，就看到了那株雪白的灵草，三片柔嫩在叶子被阳光镀了一层金色，和柳大夫所描述的千灵草长得一个样。
就在正下方，二十丈的距离。
凡夫俗子，若是绑了绳子下去也没落脚的地方，千灵草好找难摘，但对她来说并不算危险。
从储物袋掏出绳子，一截绑在腰上，一头绑在附近的树上，然后顺着绳子一点点往下坠。
为什么不御剑飞行？
笑话，她没学过，当然不会，她大哥也不会，当初假扮王琦从铁云山御剑飞去，那是他用灵力加上轻功强行演出来的，而且飞不了多远。
“必须找个宗门，系统的学习一下！”
“这山长成这样还真不容易，一边平缓，如履平地，一边如直立的尖刀，难以立足。”
她越往下，越有点头晕目眩，不恐高的她，在这样的环境下也有点害怕绳子会忽然断了，她跌下去，即便不死也会重伤的。
不远了。
三步的距离。
一个轻荡，就到了。
刚伸手去摘，就听到拍打翅膀的声音，回头就看到一只雄壮的鸟俯冲而来。
“嘶——”
“这年头，鸟都有腹肌了！”
宋栀一把将千灵草拔了，放进储物袋中，抓着绳子就往下一溜，躲过了黑羽白斑的大鸟的伏击。
鸟爪落在了她放在所在的石壁上，石壁赫然出现一道三寸深的爪痕，碎裂的石子落下，宋栀荡着绳子小心躲避。
还未想好应对之策，就见那只大鸟再次俯冲而来，宋栀只觉得头皮发麻，这一爪要是落在她身上，她骨头都得被掏出来。
腰间剩下的绳子还剩十多米，但也不够她平稳落地的。
不能往下走，只能上去。
电光火石之间，她拿出长剑，手一抖，将剑鞘甩出，再挥出一道剑气将大鸟惊退了。
趁着它躲避的时间，宋栀嗖嗖地往上爬。
下来容易，上去难。
还要注意大鸟的动向，一只手还拿着剑。
体力快速消耗。
大鸟再次飞来时，却不是对准她，直接飞到上面，一爪子割断了她的绳子。
落下去的时候，宋栀指着那只大鸟怒骂：“死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