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冰云缓缓睁开眼,明明再简单不过的一个动作却被他做出了极大的痛楚感,恍若用尽了全身上下所有力气。
就连呼吸,都是硬生生挤出来的。
“来杀我。”
男人的嗓子沙哑的犹如被钝刀往复来回切割,难听的厉害。
虞橙皱了皱眉头,手中的匕首飞快落回腰间,她抬起他的下巴。
近乎是惨不忍睹的一张脸。
惨白的皮肉下的青紫血管清晰可见,唇边的裂口张牙舞爪的占据了大半个下巴,就在虞橙端详着他的脸时,男人那双漂亮的过分的眼睛也正冷冷的注视着她。
过于平淡的语气让虞橙分不清他刚刚说的那句话是个陈述还是个问句。
来杀我。
来杀我?
一个活生生的人,竟然被沈重折磨成这个样子。
死气沉沉的犹如将死之人。
虞橙轻笑一声,拾起他下巴的手随意一松,言冰云皱眉,眼间的死气浓重。
“别那么悲观,这不是来人了吗?”
虞橙蹲下身,还算是考虑到眼前这个可怜的天之骄子过于悲惨的处境,没有故意折磨他昂着头。
她朝他摊开掌心,乌黑的药丸与夜色几乎融为一体。
“吃了它。”
言冰云的目光冷淡的落在她手上,“我凭什么相信你?”
“因为你只能相信我。”
少女眼眸清澈,毫不避讳的直直望向他,黑夜中,那点亮色在一点点剥开残酷无情的外壳。
“我想救你,言冰云。”
负责监管的锦衣卫早已睡去,她声音很轻,也不得不轻,可每一个字,落在心上,都重的离谱。
可他还是没有说话,只是眼睛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又落在了她的脸上,
这一次,他停顿了很久,都没有移开过。
“南庆收到了你的来信,言冰云,不只是我想救你,南庆所有人都想救你。”
“他们很想你,想让你回去,所以我来了。”
她的语气柔软的不可思议,温润细无声的抚慰着所有惨无人道恶行下铸就的疼痛与疮疤。
“人民需要英雄,南庆需要你,言冰云,和我回去。”
“好吗?”
话已说完,可当看着言冰云那张缺乏感情的脸依旧无动于衷时,虞橙终于意识到,战豆豆说的是真的。
他不仅有一张老虎钳也撬不开的嘴,更有一颗拒所有人于千里之外的铁石心肠。
一个在北齐如履薄冰得到了如此多的情报的人,又怎么可能就那么轻易的相信她?
估计连她刚刚说的那些话都没听进去。
虞橙内心轻叹,刚打算说些什么,却看见青年垂落的羽睫微微闪了闪,好似即将振翅欲飞的蝶。
受了伤,却依旧吃力挣扎想要扑腾着翅膀,飞向更高空。
干涸结疤的嘴唇动了动,她终于听到了他的声音,不似刚才冷邦邦的口气,带了几分孩童特有的好奇。
他问她,
“什么是人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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