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火油黑得深邃,如同夜空中最幽暗的空洞,吞噬着一切光线,散发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阴森气息。
随着沈重的靠近,空气中弥漫着火油的刺鼻味道愈发浓重。
不仅刺激着鼻腔,更在心头勾勒出一种难以名状的恐惧,随着他的步伐,如同波浪般扩散开来,让人感觉到仿佛有无形的手在心头挤压,让人喘不过气来。
“范大人是觉得自己还有机会回南庆吗?”
范闲嘲弄般的看着他,“听沈大人的话的意思,莫不是还想杀了我们?”
“小范大人,饭可以乱吃,但话不能乱说。”
沈重缓缓抬起手中的剑,看似随意地挥舞了几下,然而那剑尖却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锐利。阴恻恻的目光让人极其不舒服,“小范大人一入北齐就向我要人这谁都知道。”
“终于凭着自己的本事找到了小言公子,未曾想旁边的油粮铺走火,一路蔓延到小言公子家中,两人不幸在此丧命。”
沈重摊开手,“多合理的发展啊,不过要我说,这两人未免也太倒霉了些。”
“明明再等等就能一起回去了,唉——”
要不是范闲是当事人,还真要被沈重这哀婉叹息的演技给折服了。
“或许就是像小范大人写的红楼那般,虽处处好,但也却处处悲吧。”
“你怎么知道,死的,会是我们?”
沈重没想到范闲身侧一直沉默的女子会突然开口,一出口竟还用如此狂妄口气,不由失笑,“那你觉得,死的会是我?”
“不然呢?”
少女口气挑衅,黑夜中的眸子亮晶晶的,像两颗光盏盏的玻璃珠。
而玻璃珠里,全是不屑的情绪,“你要是想连带一个和你一起上路也不是不行?”
“北齐太后?或者你妹妹?”
最后字一个落下的时候,沈重的脸几乎是瞬间黑沉下去。
而眼中的杀气更是比任何一次都要来的更加猛烈,闪烁着能刺穿人心的怒火。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范闲想,他们现在已经在沈重的眼里碎尸万段了千千万万遍了。
“你胆子很大。”
沈重幽幽道,“只是我希望你死前还能保持你的嘴硬。”
“嘴硬?”
虞橙乐了,“其实我拳头更硬。”
几乎是眨眼之间,少女的拳头犹如脱鞘而出的锋利剑芒,迅猛无匹,连身旁的范闲都未来得及有任何反应。
接着,眼前的一幕令人瞠目结舌。
沈重的手甚至还没来得及抬起那把长剑指向少女,便如同被重锤击中的沙袋一般,身体猛然倒飞而出,重重地摔落在地。
成年男人的身子撞破了那扇脆弱的门扉,仿佛黑夜中被撕裂的一道巨大伤口,震惊了周围的寂静。
到底是谁给他的自信,会让他天真的觉得自己很了不起?
“沈大人。”
虞橙恭恭敬敬朝躺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的沈重作了个礼,将讽刺值拉到最满。
“没事就少说话,您说话,我可真是不太爱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