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叮叮叮叮。”
一阵匆忙又突兀的电话铃将深陷记忆中的苏成远拉回了现实。
“说。”
“苏董不好了，慕容小姐不行了。”
助理的话像当头一棒朝苏成远喝来，十一月半的夜里，竟然连外套都没来得及穿就朝楼下跑去，苏二婶儿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便发现老公不见了，打电话过去却总是没人接，看着窗外的漆黑一片，心里说不出的沉重。
从后视镜中看见苏成远满脸的焦急和担忧，助理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么多年，自从自己跟在他的身边，从来没见他有过过分的表情，再多的情绪也都藏在一副淡淡的面容下，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更没人知道他会做什么。
除了跟苏瑞雪会开些玩笑之外，对于其他人似乎总感觉在敷衍一般。
可刚才医院打来电话，说慕容兰突发性抽搐引起的心脏衰竭，恐怕熬不过今晚，赶忙给老板打了电话，只是没想到这个慕容兰对于老板竟然有如此大的影响力。
医院抢救室内，几个医生正在全力抢救，只是监护仪上的各项指数都在下降。
慕容兰像一只断线的木偶一般任由他们提起放倒，没有一丝知觉。
抢救室外，苏成远不停地踱来踱去，眉头紧紧皱着。
这时，助理的手机响起。
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屏幕，脸上划过一丝笑意，助理将手机捧到苏成远面前。
苏成远几乎是抢过了电话。
“怎么样？”
“苏先生，一切已经准备好了，我们马上过来。”
“好，一定要快。”
“但是现在要做的就是让医生再为我们争取一点赶来的时间，不能让患者在生理上死亡。”
“好。”
将电话扔给助理，苏成远朝立在身边的一个手下说了句什么，那个手下朝抢救室门口走去，拿着对讲机说：“争取最后一秒，他们马上就到了。”
不一会儿对讲机里传来一个急切的声音：“我会尽力的。”
抢救室内。
“向医生，心脏停跳了。”
“准备除颤。”
一个助理医师手持除颤仪在慕容兰心口不停操作。
“一下，两下，三下。”
可惜监控仪上的心跳已经要拉平，助理给向医生擦了擦汗，向医生说道：“加大，加大。”
负责助理的医师加大极数，最后一搏。
可是监控仪上横线已经拉平。
向医生沮丧的泄了气，摘下口罩，道：“去告诉苏先生吧，咱们已经尽力了。”
“簌”地一下，慕容兰猛然睁开眼？却感觉自己悬浮在半空之中，心中顿时又是一愣，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儿？
看着下方的手术台前围聚了一群医生护士，慕容兰有些恍惚。
他们似乎正在手术，在抢救什么人。
看他们忙碌又焦急的模样，似乎那个人情况十分危急。
慕容兰轻缓落地，像是踩在棉花上一般走近手术床，越过两个医生朝床上看去，
“啊……”
竟然，竟然是自己，手术床上的人，竟然是慕容兰。
慕容兰一瞬间头昏眼花，伸手将挡在面前的一个医生拨开。
手，却从那名医生的肩上穿了过去。
又是一阵惊吓，老天爷，又一次灵魂出窍了吗？
还是说，这次自己确定无疑死了？所以才会无形，他们才看不见自己？
望着手术床上躺的自己，皮肤惨白，双眼紧闭，怕是早就没了气息。
接着就听见一个医生说：“去告诉苏先生吧，我们真的已经尽力了。”
苏先生？
苏成远？
慕容兰一个闪身，竟然从厚重的门板上穿了出来。
门口站着焦急万分的苏成远。
不自觉伸起手探向他的脸庞，“成远。”
一行清泪已经涌了下来。
自己竟然没有坚持到他提议的安乐死。
成远，你别难过了，为了我这样一个人，不值得。
所有的一切都因我而起，如今我不在了，以后你就可以过真正属于你自己的生活了。
可惜，这一切，苏成远都听不到。
门外的苏成远只恨自己当初没有学医，不能在阎王爷那儿抢下她的命。
“慕容兰，我不准你死，不准你死。”
慕容兰眼见他握紧双拳，嘴里吐出这么几个字，心碎中竟然生出一个念头。
或许，不论是为了幻境中的苏成远还是现实中恨自己至极却还在为自己焦躁不已的苏成远，慕容兰都不能死。
想到这儿，慕容兰转身又朝门板上跑去，一个闪身进了抢救室，卯足力气，朝着手术床上的自己狂奔而去。
“滴滴滴……”
忽然助理医生大喊：“向医生，有心跳了有心跳了。”
众人大惊，赶忙将口罩手套重新带好。
向医生边带口罩边说：“快快快，抓紧时间，真是奇迹啊。”
大约过了十分钟左右，走廊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有轮子滑动的声响。
苏成远循声而去，见几个身穿防护服的人推着一个立柱式容器跑了过来，紧随其后的是同样穿着防护服的外国医生。
几人来不及说话，就匆匆朝抢救室里进去。
苏成远站在原地，不敢上前一步，只在心里不停默念：兰兰，兰兰，慕容兰。
抢救室内，外国医生带来的团队已经将容器打开，拆下慕容兰身上的各项仪器后小心将她放到容器中，容器盖子一盖上，旁边一个人将身后背着的一个罐子连接在容器上，通过容器头部的透明窗口看见里面充满了白色的烟雾，不一会儿就已经看不见慕容兰了。
一切准备妥当后，外国医生指挥众人小心翼翼将容器放到推车上，出了抢救室。
推着慕容兰的几个人没有停下脚步，径直朝走廊尽头走去，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苏成远的视线内。
外国医生摘下防护头罩，是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不过却操着一口流利的中文。
“苏先生，您就放心吧，慕容小姐只是暂时睡着了，我们一定会让她醒过来的，只是，您那边移植的人选定好了吗？”
苏成远还在望着走廊尽头的方向，听他这么说才回过神来，脸上闪过一丝犹疑，不过很快又变成了坚定，点了点头道：“好了，很快就可以进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