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跪在漫天飞雪中，祈求那个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领头人能够放他一条生路。
活了大半辈子，这位皇帝还想要活。
他说，他可以写退位诏书，让来者名正言顺上位。
来者大笑几声，“名正言顺？”
“只要我还活着，我坐上那个位置，就永远名正言顺！”
皇帝不懂，看向来人，也同时看向他身边那个奇怪的小姑娘。
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
随后，遥远的记忆出现。
那个在太子府，被太子妃当成亲生女儿教导的贱民，与这孩子，长得一模一样。
“你……你……你究竟是谁？！”
赫连绝上前一步，弯腰看向皇帝，“皇爷爷的记性怎么这么差呢？”
“我是绝儿啊。”
那个一出生，就被他说拥有帝王之资，该好好培养的孩子，也因为他一句话，就家破人亡的赫连绝！
皇帝抖着身体，“不！”
“不可能，当初整个太子府……”
接着，他猛然看向悠悠，“是你！”
“是你这个妖孽救了他！”
是了。
当初这个孩子出现的时候，就是跟在赫连绝的身边。
可无论几年过去，这个孩子依然是孩子的模样。
甚至很少有人见过她，她也没有自己的住处。
只听说，太子府，有一棵长势奇怪的树。
悠悠没有说话，只是躲在赫连绝的身后，瞧见他指着自己，突然露出脑袋来，“奶奶……”
她的记忆有些模糊。
可她知道是谁种下了自己，养大了她。
种下长生木的人，是第一任太子妃，惠尔皇后。
养大她的人，是赫连绝的母亲。
所以，在太子府出事的时候，她宁愿用命，也要保护哥哥。
只因母亲和奶奶都很疼爱他，他要是出事，她们会难过的。
皇帝却没有再惊恐，而是充满悔意，“若当初是我……该多好啊！”
若当初，是他种下这长生木。
是他养大她。
是他跟着惠尔一起，将她照顾的很好，后面再接入皇宫，那么长生木一定会赐予自己长生。
只要能够长生，这皇位，他不要也罢。
可什么都太迟了。
赫连绝更是直接懒得听他废话，“你写罪己诏，昭告天下，你当初是如何忌惮自己儿子，我的父亲的。”
“又是如何不相信皇祖母，而冤枉她的。”
当然，皇帝可以不写。
但他有的是耐心。
隐忍这么多年，最不缺的就是等待。
皇帝却一口答应下来。
似在说，只要让他活着，做什么都可以。
于是天下之主，没有费一兵一卒，没有战乱，就轻易换了主人。
腊月二十一。
先太子忌日，皇帝下罪己诏，退位皇长孙赫连绝。
赫连绝即位，大赦天下，免百姓三年赋税，徭役。
商人之子，若才思敏捷，厚德载物者，亦可参加科举。
边关战士，全部允许回家探亲，若此时边境来犯，赫连绝将御驾亲征，威慑天下。
百姓欢呼。
……
“哥哥，那个姐姐没有出现，她不要回礼了吗？”
自从赫连绝当了皇帝之后，悠悠每日都会坐在宫门口的城墙上，看向天空。
等待那个姐姐的出现。
赫连绝苦笑，“可能是有什么事情耽误了吧，我们继续等，没事的。”
但直到赫连绝去世，都未等来那个女子。
百姓哀悼。
赫连绝在位期间，勤政爱民，出了不少有利于百姓的决策，利国利民。
却因幼年时身受重伤，青年时奔波，忍饥挨饿，损了根基，病逝于皇宫。
享年四十二岁。
——
“这是又有新的神仙飞升了吗？”
“奇怪，按理说，最近天界没开飞升天阶啊，他们怎么上来的啊？”
“不对，你看，没有人，只有他们两个。”
“他们是谁？”
“本君也不认识，可能是某个历劫的神仙吧，不然不会在这个时间点飞升的。”
“可……这上来的路线，明显是飞升上来的啊。”
若是历劫，会直接在自己的宫殿中醒来。
但……
他们明显是走飞升的东天门上来的。
被不少神仙盯着看，悠悠有些害怕，直往赫连绝的身后躲，“哥哥，我怕。”
“没事，哥哥在，不用怕。”
新出现在天界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赫连绝和悠悠。
在赫连绝死后，悠悠就离开了皇宫，前往修真界。
却在半路的时候，遇见了突然出现的赫连绝，和凡界的赫连绝很不一样，更仙气，也更高不可攀。
悠悠当时很好，好在赫连绝在她面前，依然言笑晏晏。
悠悠这才放下心防，然后被赫连绝带来了天界。
“恭贺赫连神君历劫成功。”
一个仙君走了过来。
赫连绝拱手，朝着来人回礼，“多谢度厄仙君。”
度厄仙君摆手，看了一眼悠悠，“看来神君这一次历劫，收获不少。”
她见过赫连绝的数次历劫，这还是第一次，从凡界，带人回来。
赫连绝笑笑，“她是个好孩子，天赋也不错，担心她没人教导，这才将她带了回来。”
其实赫连绝醒过来的时候，就是在自己的神君殿中的。
但想到悠悠，那个早该化形，却因为懵懵懂懂，什么也不会，阴差阳错被惠尔皇后种进太子府，又因为太子妃的养育有了感情才化形。
对于悠悠来说，恐怕唯一认可，且有感情的人，就只有赫连绝在凡界的一家了。
可凡人终归寿命短暂，之前为了说服悠悠，让她不要管他生死的事情，都说了许久。
直到他骗她说，自己死了会去修真界，这才让悠悠相信。
好在，原本是安抚的话，在死后发现自己是历劫后，成了真。
“赫连神君有自己的打算就好。”
赫连绝微笑，看了一天帝君殿的方向，“帝君……可在？”
渡厄仙君摇头，“不清楚，不过帝君身边的仙侍，刚走一个，上凡间历罪过劫去了。”
“就在你回来之前。”
赫连绝再次道谢，然后带着悠悠离开，前往帝君殿。
悠悠懵懵懂懂的跟在赫连绝的边上。
她还太小了，对身边的一切事情都过于好奇。
却在站在帝君殿门口的时候，突然捂着嘴巴，眼睛弯成了月牙儿，“哥哥，姐姐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