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断山脉外，一艘巨大的飞舟正准备再次腾空。
这是护送一众炎武院弟子归去的队伍。
“什么？！李牧还在妖族中？！”
云岳东瞪大眼睛，握剑的手微微颤抖，盯着卿云失声道。
卿云叹息一声，道：“他风头太盛，连诛妖族众多天才，被妖王盯上。”
“虽然罗副院长、大统领他们全力出手……”
“但你也知道，那终究是妖族的主场……不过他也还未身死，虽受了妖王一击，但并未死去，暂时陷落其中。”
“也许……未必就没有机会归来……”
他这话说的委婉，略去许多细节，怕刺激到这位院长。
毕竟卿云曾和云岳东聊过，知道他对李牧的重视和期待。
眼下的情况就是如此，妖族那边已经开始行动起来。
整个天断妖城附近都是妖将，大有屯兵将进的架势。
李牧就算存活，可一时间也无法归来了，相当于硬生生被困在妖族中。
云岳东只感到脑海一阵嗡鸣，他如何听不出卿云话中的意思？
可一想到那个天纵之姿的少年受到重创之余，还陷落敌境，他就一阵晕眩。
“不行……我得去救他！”
云岳东咬牙，身上气息浮动，就要离去，却被卿云一把拦住。
“云院长！”卿云直视他的双眼，“莫要乱了心神！”
“眼下妖族封锁边境，俨然有开战之势，你不过是初入凝丹，如何去得？”
“就算去了，我说句不好听的，也不过是送死罢了！”
“眼下，最重要的……还是送其他弟子们归院。”
他摇了摇头，看向已经腾空的飞舟，对云岳东道。
云岳东身形晃了晃，眼神略黯，紧紧握剑。
可下一刻，他却像是被抽空了力气，眼神有些茫然了。
最终，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上的飞舟，只是静静盘坐在甲板上。
相比起来时的热闹，这番归去显然要冷清得多。
不仅仅是飞舟上的人少了许多。
众人的心情也都是分外的低落，隐隐可闻哭声。
妖族突然围剿之下，众人哪怕提前得到了消息，开始撤退。
可凝丹之威何其恐怖？
根本不是这些仅有造化境界的炎武院弟子可以抵挡的。
凡是遇上妖将的，许多队伍都是直接覆灭。
仅有极少数逃了出来。
而哪怕是没有遇上妖将的队伍，亦是吃尽了苦头，一路胆战心惊。
毕竟妖族境内，还是有些零散妖族的，再加上恶劣的环境，依旧有不少人遇难。
许多人好不容易逃出生天，从前方回归。
却发现飞舟上少了不少熟悉身影，皆忍不住垂泪。
那些学院中熟悉的老友，皆是永远都留在了异族他乡，葬身妖口。
一百五十支队伍，成功逃回来的，连一半都不足。
且大多队伍都不完整，缺少人员。
绝大多数人身上也都带着伤，几乎没有一个身上干干净净的。
大多数人神情阴郁，亦或者咬牙切齿，也有人在闷头修行。
每个人的心里都似乎憋着一股气。
飞舟的甲板上，几位炎武院的凝丹老师瞧见这一幕，都是兀自叹息一声。
其实别说这些学生们，就是他们这些接应的凝丹都有折损。
云岳东盘坐在甲板上，以神识一遍又一遍的扫过飞舟内。
他在寻找李牧的身影，觉得是不是卿云看漏了，其实李牧已经归来。
然而不管怎么寻找，他也依旧找不到那道熟悉的气息。
“这小子……怎么会不在呢？”
“绝对不可能啊……以他的实力，没道理逃不出来啊！”
他紧紧攥着拳头，指节都在发白。
凝丹级别的神念宛如疾风，不知来回扫荡了多少遍。
他思绪浮动，种种念头不断冒出，心中烦乱。
“我剑道院千百年来最大的天才，怎会就此陨落？我不信！”
他面色微微发白，望着天空有些失神。
曾经对李牧有多重视，此刻他受到的打击就有多大。
“难道剑道院……就注定落寞么？”
“为何唯一的天才，也会遭此劫难？”
云岳东痛苦的闭上双眼，尽力去压制身上的悲意。
飞舟上的某处，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此刻亦是望着天空出神。
这是徐微之和许妙音，他们在最后的时刻逃出天断山脉，正好赶上撤离。
“飞舟归去了……但是，为何不见牧兄的身影？”
徐微之望着北方耸立的山川，却是在咬牙。
“我不相信你会死……可是，你如今又在何方呢？”
他心中悲伤，在为李牧而担忧，几乎连牙都要咬碎了。
“你本不会陷入绝境……若非是我…若非是我！”
砰！
徐微之一拳砸在甲板边缘，只是单纯的用肉身力量，连个印记都未留下，只是手掌通红。
在他身旁，许妙音的神情有些呆滞，脸上可见泪痕，出神地望着北方。
她本是个出尘的女子，如今却像是个失了魂魄的美人，面容有些苍白。
“你说过让我相信你的……”
“可是……你现在为何不在这里呢？”
她心中悲伤而苦涩，全无半点逃出生天的喜悦。
比起站在这安稳的飞舟上，许妙音反倒更愿意陪在李牧身边。
哪怕危险重重，随时都可能死去。
毕竟，她这条命本就是李牧救下来的。
然而她却无法做到，自身实力不足，若是滞留在李牧身边，也不过只能给他增添负担。
所以，她那时才眼睁睁看着李牧离去，不敢追上去。
就是怕连累他。
嗒嗒嗒。
踩踏甲板的声音缓缓响起，有人在接近过来。
那是皇甫南，被徐微之一路夹着逃跑，最终竟也硬生生跑了出来。
他目光略带歉然，对着两人摇了摇头。
“抱歉，我都问过了，他们逃时都没见过李牧。”
严格意义上来说，他亦是受了李牧的救命之恩，所以到处向其他人打听李牧的消息。
可惜，这里大部分人的位置都比较靠后，贴近天断山脉，收到消息很快就退走了。
自然是不可能见到李牧，明晓他的情况。
两人虽然早有预料，可还是露出失望的神色。
皇甫南安慰两句，没有停歇，又去继续打听，“我去找老师们问问，你们等着！”
他再度匆匆离去了，跑去向诸位凝丹询问李牧的情况。
许妙音的神态恢复了些，她遥遥望向北方，忽然做声。
“其实之前我就察觉到了……我和他的差距在扩大，只是没想到，居然会这么快，就拉开这么远。”
“这次我若是能有凝丹实力……又怎么会逃离？”
“回去之后，我便努力修炼！”
“李牧若是陨落在妖族……我必杀尽群妖，为他报仇！”
她的脸上被寒霜笼罩，眼中有杀意升腾，连自身出尘的气息都被冲散了。
徐微之微微一愣，看向自己的手掌，似也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阴阳之道……没想到，我终究还是逃不开父亲的安排么。”
“那就来吧，只能获取力量，违背本心……也算不得什么！”
“牧兄，你若是回不来，我也会替你报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