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紧盯着李承乾认真的表情愣了愣。
他没听错吧？
要辞去太子之位？
这玩意也是能辞的？你老子我以前可是为了这个位置打破了脑袋。
连你大伯和三叔都宰了，你爷爷现在还被我关着呢。
你现在告诉我这太子你不想当了？
李世民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愣愣的道：“刚刚的话你再说一遍。”
“我说，我要辞去太子之位，这个太子我不当了，谁乐意当谁当！”
“哦？为什么？”李世民这下听清了，只感觉脑门一阵胀痛，伸手揉了揉太阳穴。
李承乾也没做多想，见到李世民的笑容，还在感慨这个便宜老爹好说话。
随意的倚在床头，摆着手道：“当然是嫌累啊，你看哈，这当了太子是不是还要争皇位，别说那些有的没的，反正我是挺烦这种勾心斗角的事情。”
“先不说以后能不能当皇帝，就算是真的当上了。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做点什么事都还要防备着那些大臣喷你，这个皇帝给狗狗都不当。”
李世民听到李承乾细数着一条条皇位的不好，脸色变得一阵青一阵红。
皮笑肉不笑的盯着李承乾道：“那你想当什么？”
“诶嘿嘿，那当然是当个逍遥王爷了，让老四他们勾心斗角去，我只管享受，那多好。”
话落，李承乾悄悄打量了一下李世民，正想看看他现在的表情，却没想到李世民猛然暴怒。
“混账！太子乃是一国之本，岂是你说不当就不当！你当这是儿戏吗！”
他眼眶瞪得老大，四下眼瞅着从一旁捞过一根灯柱，作势就要揍李承乾。
见此情形，李承乾瞬间从床上蹦起，跳到了床的另一边，和李世民来了一套秦王绕柱。
满脸气愤的神色，小嘴犹如机关枪一样叭叭开口道：“说好的不生气，你说话不算话！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老爹你身为皇帝，金口玉言，说出的话可不能变卦！”
“你逆子！朕今天非要给你个臭小子松松骨！朕朕让你当个逍遥王爷！朕让你享受！”
李世民被他一阵输出，喷的脸色阴沉到仿佛能滴出水，手上动作无论摸到什么，就直接朝着李承乾砸了过去。
好在他还注意着分寸，没拿什么硬物。
李承乾将飞来的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一一躲过，大吼道：“老爹，咱就打开天窗说亮话，这个太子我是真不想当，不然早晚还会再经历兄弟相残的一幕，我相信您也不想再看到吧。”
他的话让李世民的动作猛地一僵，脑海中浮现出自己大哥死时解脱的笑容。
或许他们并不想兄弟相残，可有什么办法呢？
他是秦王，他的身后是无数大唐新贵的利益，若是他不先出手。
那自己、高明、观音婢都会死在大哥的刀下，就像他当初丝毫不留情的将大哥的骨肉，自己的亲侄子送进地狱一样。
他不想，也不愿。
可没得选择
李承乾双手捂着脑袋，在指缝间露出一只眼睛，偷偷瞄向李世民。
后者此时怔怔的愣在原地，眼眶有些微微泛红。
不知不觉间，当初那个雄姿英发的大唐秦王。
那个六骑出长安，迎击突厥二十万大军的天策上将，鬓角已经生了几丝白发。
垂则老矣，或许是这具身体和对方骨肉相连，李承乾还是没忍住安慰了一句。
“老爹，当初那件事不怪你，当时你要不先动手，我们都得被砍死。你的背后早已不只是你自己，而是千千万万愿意跟随你的将士，愿意为你付出生命的文臣武将。”
“大伯也同样如此，你们坐上了这个位置，就注定了不能为自己而活，你们没有选择，也无需自责。对立是注定的结果，错不在你，你是一个伟大的父亲，是一个伟大的领袖。”
玄武门之变是李世民心中永远的一根刺，他这么努力地想要证明自己，让天下百姓都过上更好地日子。
就是想堵住天下悠悠众口，让世人觉得，他李世民做的不比自己大哥差。
虽说如此，可往往到了深夜，自己大哥和三弟每晚都会出现在他的梦里，向他索命。
现在经李承乾这么一开导，他倒是好受了很多。
看着李承乾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
李世民破涕为笑，笑骂道：“臭小子，你爹还需要你来开导！你今天就是说破了花，朕也不可能同意你的要求，这太子你是不当也得当！”
“啊？不会吧，我说老爹，这三弟四弟都比我适合当这个太子，你就放了我吧，我是真不想参与到这些弯弯绕绕里。”
“再说您这多少还能再活几十年，我这太子有没有其实都一个样。要不，您直接培养您孙子接班也成。”
李承乾闻言，急忙苦着一张小脸，朝着李世民抱怨道。
后者一听这话，刚刚缓和了一些的脸色，瞬间又黑了下来。
这混小子，是嫌你爹死的慢吗？
除了李承乾，还真没有哪个不要命的敢在他面前这么说话。
真当他李世民这个天策上将是善茬了？
见到李世民越来越黑的脸色。
李承乾缩了缩脖子，急忙住口，打着哈哈道：“啊哈哈，不提了不提了。”
他可不想再挨一顿揍。
这个便宜老爹翻起脸来比翻书都快，怪不得都说伴君如伴虎。
“不过嘛”李承乾挑了挑眉，“老爹，我可以不说不当太子的事，但你要同意我在城内开府，这皇宫限制太多，不自在。”
哼哼，不主动提那是我不提，我只要作到让你不得不废了我不就行了。
心中想着，李承乾表情逐渐猥琐起来。
看着自己嫡长子这种表情，李世民脸色一黑，冷声道：“那也不可能，你就好好当你的太子吧！其他的事你就别想了！”
话落，李世民一挥衣袖转身离开了李承乾的寝殿。
“哎哎，老爹！别走啊”
望着李世民的逐渐消失的背影，李承乾一阵失落。
……
两个小时后，承天门。
李承乾带着一个黑色围巾，自认为经过了非常严密的伪装。
偷偷摸摸的靠近承天门，观察着来回巡逻的卫兵。
生怕自己被发现。
正看间，自己的肩膀突然被人从身后拍了一下。
李承乾吓得身躯一抖，差点没一泻千里。
转过身看到身后一个年约二十出头的青年壮汉，带着十来个巡逻的宫廷禁卫。
正一脸笑意看着他。
“太子殿下，是要出宫吗？可有陛下手令？”
李承乾一脸懵逼，大叫道：“我靠！我伪装成这样你都认得出来？”
青年壮汉拱了拱手，笑道：“殿下说笑了，殿下英俊潇洒、玉树临风、英明神武的背影，末将怎会认不出来。”
好大一记马屁哦~
不过，我辨识度这么高吗？
李承乾一脸便秘的扯下围在脸上的围巾，目光不善的盯着眼前的青年壮汉。
就是这厮！坏了我的好事！
长了双眼是干嘛的？是让你逮我这个太子的吗？那是让你用来吃饭的！
心中不停的诽腹着，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
李承乾挑了挑眉，皮笑肉不笑的拍着青年壮汉的肩膀道：“你很不错，我很看好你啊！告诉我你叫什么。”
青年壮汉闻言脸色露出一丝欣喜，拱手道：“末将不敢，末将名程处默，是卢国公的长子。”
知道了自己想要的消息，李承乾嘴角扯起一个诡异的笑容。
学着前世电视上看到的那些古人，冲程处默拱了拱手道：“原来是程小将军，失敬失敬！我和程将军倒是有过几面之缘，本太子还有事要办，等有机会，我再亲自上门拜访。”
程处默背后突然生出一股冷意，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过他也没做多想，见李承乾离开，对着他的背影微微鞠躬。
“恭送殿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