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在他想时,立在他一旁始终未曾开口过的程咬金,迈步走到门前,伸手在上面摸了摸。
触感冰凉,木门入手毫无木材的粗糙感。
闭眸细细感受了一会。
程咬金一双浓密的眉毛,紧紧地皱在一起,面色古怪的呢喃道:“怪哉怪哉,怎会有人在家里用这种极阴之树的树心做门?木中鬼树,还是百年的木心,这是早就准备好了被灭门了?”
他口中呢喃的几句话,较远的人可能听不到,但李承乾几人却听了个清清楚楚。
尤其是后者,再次见识到程咬金的见多识广之后,更是一脸惊诧。
这老货不是个武将吗?怎么跟特码个神棍一样,什么玩意都知道。
不去算卦真是可惜了。
皱眉再次思索了片刻,程咬金将身上的盔甲卸掉,扔给了一旁的百骑司小旗。
夺过他手中盾牌后,翁声道:“这种门你们破不开,都给老夫让开!”
听到他的命令,众人不敢迟疑,纷纷退后给他让开了一大片的位置。
程咬金抬着盾牌置于胸前,小腿上的肌肉绷的紧致,仿佛随时可以爆发出无与伦比的巨力。
片刻后,他深深地吸了口气,气质在泯然间发生了变化。
如果说先前程咬金是个老不羞、滚刀肉的姿态。
那么现在,就仿佛一个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绝世武将,那一身仿若凝成实质的杀意,仅是稍透露半分,也令旁人禁不住打起冷颤。
在其身后,李承乾望着他的身影不敢眨眼。
他也想见识见识,这群历史闻名的大唐名将,除了带兵打仗之外,个人的武力又有多强。
场中,程咬金酝酿了片刻,猛然睁眼直视着漆黑木门,怒吼出声。
“杀!!!”
随之,他顶着盾牌迅疾的冲向了木门。
短短的距离,仅是一个眨眼他便到了门前。
“砰——”
一声雷霆般的巨响,震颤在众人的耳畔。
木门周围抖落下一片片的尘土,将程咬金淋了个灰头土脸。
而那扇漆黑的木门,也在程咬金的蛮力下,猛然破开,露出里面的一片幽暗。
一股更加刺鼻的血腥味,冲进众人的鼻翼。
李承乾可不管现在里面有什么,在三名顶着盾牌的百骑司小旗护卫下。
他望了眼门内,嘴角勾起一抹邪笑,扬手一挥道:“处默!给这些妖魔鬼怪洗洗澡,祛祛晦气!”
捧着陶罐的程处默,先前虽是不怎么害怕,但现在看着门内黑布隆冬的样子。
忍不住腿肚子一阵发抖,硬撑着瘫倒在地冲动,越过李承乾,站到了程咬金的身旁。
或许是他自家老爹那一身沉稳的气质,给了他安全感。
程处默咬了咬牙,猛地抬手朝着里面一泼,历喝道:“呔!妖怪!看法宝!”
话落,程处默瞬间便转身躲在了程咬金的身后。
说白了,他就是往里面泼了一小罐的童子尿。
李承乾告诉他这玩意可以辟邪,让他去收集一点。
……
满满一罐尚留余温的童子尿,完完整整的被程处默泼进去之后。
众人纷纷屏住呼吸,绷紧神经,朝着李承乾所在的方向凑了凑,保证能在危险降临时,第一时刻保护他。
在李承乾的带领下,一行人瞪着硕大的眼珠子望向密室内。
他们也想看看,到底会不会突然窜出来妖怪。
可一直等了好片刻,众人都不见密室内有什么响动,寂静的仿佛没有活人一般。
见此,李承乾摸着下巴想了一下,将身旁一名百骑司小旗手中的火把拿在手中。
轻轻探身往前走了几步,站到程咬金的身旁。
抬手,高抛。
繁衍的猴!
火把顺着一条抛物线,就被李承乾扔进了密室内。
砸在墙上,发出“哐当”一声脆响。
此事作罢,李承乾并未观察室内的状况,而是猛地一个转身,一脚踹在程处默的屁股上。
然后霸占了他的位置,躲在了程咬金身后。
后者一身扎实的肌肉,粗狂的体型,终于给了他一丝丝的安全感。
李承乾这才敢从他身后探出半个脑袋,朝着被火光照亮的密室内望去。
见到杨宏身影的那一刻,他神情一愣,感觉脑子有点转不过来弯。
这老货没跑?
不应该啊,他不跑他留在这干嘛?找死吗?
正对门处,杨宏满脸黑线的冷盯着脑中胡思乱想的李承乾。
他的发梢湿漉漉的,偶尔有几捋浅黄色不明液体,顺着脸颊流下。
见对方这般姿态,李承乾一脸惊恐,这特码一罐童子尿,都被这老货用脸接了?
尴尬了尴尬了
想到此,李承乾轻咳一声掸了掸领口,背负着双手从程咬金身后走了出来。
目光冷漠的看着杨宏,也不废话,径直切入正题。
“杨少卿,你应当知道刺杀当朝陛下是诛九族的大罪!将你知道的一切悉数道来!本王承诺,只杀你一人!不会牵连你的家眷!”
生活总是需要点仪式感,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的。
这么一连串事情的发生,李承乾大概已经明白了事情的起末。
杨宏虽然脱不了干系,但他都惨成这逼样了,估计就是人家一个弃子,绝不可能是一手策划刺杀的人。
听到李承乾的话之后,杨宏并未作答,而是自顾地给自己倒了杯茶。
盯着手中的瓷杯,他满目苦涩的叹道:“哪来的家眷”
说罢,杨宏轻抿了一口杯中浊茶,复又低着头一言不发。
李承乾皱眉在他身旁望了几眼,眼见到他左右两侧的密室跟脚,各自横坐了一排尸体。
男女老少皆有,每人的脖颈间都有一个硕大的刀口。
这群人死的都很安详,仿佛没经历什么痛苦,就在睡梦中逝去了一样。
想来,这些应该就是杨宏的家眷了。
过了良久
杨宏从恍惚的神情中回过神,偏头忘了一眼那一排尸体。
面色像是后悔无比,其中还夹杂着丝丝恨意,冷声道:“若非我心慈手软,未曾斩草除根!也不会沦落到今天这个满门尽灭的田地!”
话落,他语气顿了顿,眸中的情绪渐渐变得暗淡。
后悔又有何用,一切都回不去了。
“呵呵罢了罢了,将死之人又何须纠结这许多!”
杨宏昂头高叹一声,将杯中浊茶一饮而尽。
仅仅两个呼吸过后,他便七窍流血,死于非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