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底下魏征和戴胄越吵越凶。
李世民的脸色也愈发阴沉。
少许，见他们二人已经开始上手撕打起来，李世民终于忍不住猛的一拍御案，怒喝道：“够了！尔等是将朕的朝堂当成什么了！魏卿，你方才所说流民到底是怎么回事？”
台下，魏征二人见李世民发怒，这才堪堪罢手。
将自己插在对方鼻孔里的手指抽了出来，魏征掸了掸有些凌乱的衣衫，而戴胄的样子则是发髻都歪了，俨然他不是魏征的对手。
随之，魏征冷哼了一声，理了理衣领面向李世民：“禀陛下，近日里臣见到城北出聚集了数百流民，派人询问后，得知是来自关内、河东两道一些临近长安的乡县。”
“流民的出现，可见北方四道治所灾情之严重，已经溢于言表。这也致使了城内出现大量的传言，粮商囤粮，粮食涨价。”
灾情一事在朝堂上本就不是什么秘闻，魏征也没什么忌讳，直接就直言了。
听完他的汇报，李世民脸色有几分颓废的瘫在了龙椅上。
“流民”
“北方旱灾已经严重到出现流民的地步了吗”
口中呢喃着，他神情几经变换，仅过片刻就冷静了下来。
略微定了定神，李世民抬眸望向台下的长孙无忌几人：“辅机、克明，赈灾钱粮及人员调动可曾到位，还需要多久才能前往救灾？”
既然无法改变旱灾的事实，那就只好尽量做好救灾的安排。
李世民不是庸主，不会一遇到大事就慌到不行，甚至越是危险的时刻，他越是冷静。
“禀陛下，国库中的钱财倒是足够，粮秣也已经上了商船，日夜不停地从江南背上，再有三日就能抵达洛阳。”另一边，长孙无忌迎着李世民的目光，面色凝重的抱拳应声。
他的话音刚落，杜如晦便紧跟着站了出来，接话道：“陛下，河南、河北、河东、关内四道之地相应的府兵都已集结，可随时投入到救灾中去，募集的工匠，民夫也都已到位。”
“好！”
听闻着救灾的准备都已安排妥当，李世民脸色不仅一喜，也轻松了许多。
大声叫好后。
他徐徐站起身，扬声喝道：“三日之后，各官员佐领旗下将官、民夫、工匠，奔赴四道救灾！授太子李承乾四道灾情救、治安抚使，总领四道救灾事宜，授使持节，凡所遇诸事，皆有先斩后奏之权！四道折冲府、太守府，随任调遣！”
“擅敢抗命不尊者，斩！违命阳奉阴违，耽搁灾情者，夷三族！”
……
事后，两仪殿前。
李世民在吩咐了命令之后，便一路走回了这里。
在他身侧，还跟着始终沉默着的李承乾。
眼见对方从上朝开始至今，都没说过话，李世民不禁有些疑惑了。
不时撇眼打量他一下，心中想着：这小子平时不是逼话最多吗，今天这是咋了？听到有流民都不吭气。
不会是受啥打击了吧？
嗯待会得让叶双去查查，敢动他老李的小崽子，无论是谁，都得付出代价。
李世民这般想着。
很快，二人便走到了太极殿前。
直到这时，李承乾刚刚抬起到半空的右脚恍然僵住了，顿了一下后，他扭头看着身侧的常林。
“常总管，劳烦你去将老三和老四叫来。”
“老奴遵命。”
常林微微俯身，直接就应了下来。
反正太子殿下的吩咐，李世民都不会有什么想法，他也并未征求李世民的同意。
只不过，李承乾的吩咐倒是让李世民有些迷之疑惑了。
不知道他到底喊那俩臭小子来干嘛。
尤其是一想到李泰那小胖子，处理的奏章，他就忍不住肝疼。
那阵子，可真是被这小子给气得不轻，如今还有些后遗症呢。
入了两仪殿后。
李世民二人相对而坐，彼此沉默着。
少许。
“老爹，灾情在六月初才会爆发，三天的时间是不是太紧了？”
李承乾轻轻放下茶杯，微叹着道。
倒不是说他去不了，只是最近这几天该做的准备才刚迈入正轨。
无论是水泥、木牛流马都还在加紧制造中，至少还需要一周，甚至更多地时间才能准备个大概。
如今只剩三天，实在是让李承乾有些措手不及。
朝堂上他并未说什么，如今就剩他们父子两人，倒是没什么不能说的了。
不料，李世民听到他的抱怨后，并未沉思或皱眉，而是挑眉调笑道：“怎么？你小子天不怕地不怕那股子志气去哪了？区区一个旱灾你就退缩了？”
“这能一样吗！”李承乾一听他跟嘲讽自己似的，瞬时瞪大了双眼，“喷你咳那会顶多是自己挨顿揍，如今可是天灾，关乎着数十万百姓的生死存亡！”
“老爹！即便是再小的风险，我们也不能让它产生！一旦出意外，受万人唾骂还是小事，那北域数百万亩良田，可就毁于一旦了！”
李承乾越说情绪越是激动，到了最后，甚至都快要指着李世民的鼻子骂他独断专权，误国误民了。
后者被他喷的也是脸色漆黑，不过他李世民也习惯了，比魏黑子那老货骂的轻了不知多少。
伸手在额头抹了抹，李世民一脸黑线的道：“朕又不傻，你小子真以为朕能下令三天之后出发，是没准备的？”
“准备？什么准备？”
“呵，高明，你还是太嫩了你可知，如今工部生产了多少的木牛流马？粮仓内又堆积了多少粮草？朕调遣了多少人？派了多少兵将？”
“朕告诉你！木牛流马足有数千！粮仓内的粮食足够五十万人吃上一年！且江南等地还在源源不断的通过大运河，朝洛阳运粮！三十万工匠、民夫也已经赶到了灾区！北域八十六个折冲府，除却护卫长城的兵将，足足二十万人随时待命！”
“现在你还觉得朕没准备吗！”
“……”
算你丫狠。
李承乾嘴角微微一抽，这么多准备，差不多足够大唐打上两次灭东突厥的战役了。
不过也对，天灾虽不比战争，却也是人与天斗的一场巨大博弈。
胜了，大唐北域犹存。
败了，千里无鸡鸣，鸟作猢狲散。
更何况，比起打仗，即便是调动了这么多人，也多是管理本地，跟平日里也差不了多少。
无需劳师远征，粮草的消耗、兵甲的磨损都要轻了不知多少。
真要和灭东突厥比起来，甚至还不足它的一半，且大部分都是消耗在就安置灾民上的。
不过他隐约记得，历史上这一年的旱灾好像没这么大的调动。
或许，是他记错了。
这般想着，李承乾恍然也轻松了不少。
既然李世民心里有底，他也不用再多说什么，照做就是。
“老爹深明大义，是孩儿莽撞了。”
“哼！你个混小子也不知道哪天能让朕省心。”
“呵呵，爹您说的是，孩儿这么年轻，做出些许错事，也是可以原谅的对吧。”
“……”
行，你脸皮厚。
看着对方呲着大牙的样子，李世民眼角微抽，不过他倒也未再说什么。
只因，李泰二人来了。
“父皇，大哥。”二人拱手齐声道。
“嗯”
李世民仅是随意撇了他们一眼，微微点头后，便不再关注二人。
目光落在了李承乾的身上。
他也想看看这小子，到底是要搞什么名堂。
对面，李承乾在见到二人之后，并未有太多的表情。
脸色如常的捏起茶杯，轻抿了一口后说道：“老三，老四。回去准备准备，三日之后随我去河东道赈灾，记得，只准穿麻布便装，不准穿绸缎。”
“啊？赈灾，大哥我”李泰闻声刚想抱怨着拒绝。
却见到李世民和李承乾齐齐撇来的眼神，吓得他从心的缩了缩脖子，义正言辞的道：“大哥我非常支持你的决定，真是太英明了！臣弟能跟随大哥左右，体验人间疾苦，实乃是臣弟最大的荣幸！”
“嗯(点头jpg)”
“嗯(点头jpg)”x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