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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耿直

    卢凌风还未得意多久,忽然郭庄急匆匆前来传话:“中郎将,大将军召您前往校场。”

    卢凌风点了点头,神色未变,淡然道:“知道了。”

    一旁的孟苏大致明白即将发生的事,便抱拳拱手道:“中郎将,属下先行退下。”说罢,便悄然离开了卢凌风的住处。

    走出门外,孟苏忍不住暗暗叹息,轻声自语道:“唉,怎么劝你都不听,果然要吃点苦头才知道厉害。”他虽心中无奈,却也只能摇头作罢。

    卢凌风穿上沉重的明光铠,迈步走向金吾卫驻地的校场。远远望去,校场台上,金吾卫大将军陆仝背对着他,身形如山般肃穆。

    卢凌风快步上前,恭敬地单膝下跪,低声道:“末将拜见大将军。”

    陆仝听到动静,微微侧头,语气中带着不悦:“朝廷上下如今议论纷纷,茶事本不该金吾卫插手,你又来添什么乱?”

    卢凌风叉手行礼,沉声回道:“禀大将军,此事并非末将自作主张。”

    陆仝闻言,缓缓转身,目光如刀,挑眉盯着卢凌风:“哦?你是想说,这是太子殿下的指示?可有手谕为证?”

    卢凌风被陆仝的质问瞬间问住,心中一震,低下头,沉默不语。

    陆仝见状,深吸一口气,语气中带着压抑的怒火:“今日在朝堂之上,天子亲自问起此事,太子殿下竟一言不发。如今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此言如惊雷,炸得卢凌风心头一颤。他没想到太子竟然会在朝堂上保持沉默,顿时感到一股冷意涌上背脊。此时,他脑中突然闪过孟苏早上劝说自己的话,不由得感到几分悔意与汗颜。

    他强压下心中的惊慌,抱拳恳求道:“大将军,近日已有多名朝廷命官离奇身亡,长安红茶恐难脱干系,还请大将军准许末将继续查下去,务必查个水落石出!”

    陆仝听罢,望着眼前这执拗的小子,眉宇间闪过一丝无奈。他摇了摇头,叹息道:“我可以让你查,但恐怕你再这么查下去,葬送的就是你自己的大好前程!”

    他的语气虽不重,却带着深沉的告诫,话里话外皆是对卢凌风执迷不悟的惋惜与忧虑。

    卢凌风依旧固执己见,抱拳道:“末将无悔!”

    陆仝听罢,只能无奈地叹息,嘴唇紧抿,心中对这倔强的小子甚是无语。他没有再说什么,扭头看向远处,过了片刻,才朝卢凌风勾了勾手,示意他站起来。

    卢凌风见状,立即起身,依旧恭敬地站立,目不斜视。

    陆仝缓步走到卢凌风面前,靠近他,语气压低却透着深沉的警告:“记住,别让天子的脸上不好看。到那个时候,谁也救不了你,连太子也未必保得住你性命。”

    话音未落,他撇了撇嘴,拍了拍卢凌风坚硬的甲胄,语气略显无奈:“案子你可以查,但别再动用金吾卫了!”

    说罢,陆仝转身离去,脚步沉稳,没再回头。校场上只剩卢凌风一人,站在原地,心中却已然燃起了更深的决意。

    卢凌风愣愣地站在校场中央,久久未动,陆仝的话如同一记重锤,敲在他的心头。他目光呆滞,似是想要从中寻出什么道理,但又不知到底该如何应对。陆仝的警告,他听进了几分,却依旧心存不甘。

    回到住处后,卢凌风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目光沉沉,脑海中不断回响着陆仝的话:“别让天子脸上不好看……”他反复琢磨,依旧无法理解。

    “太子殿下为何一言不发?明明是他让我彻查长安红茶,怎么到了朝堂上,却一声不吭?”卢凌风挠了挠头,眉头紧锁,心中满是疑惑与焦躁。

    他用力抓了抓头发,思绪如乱麻,怎么也理不清其中的缘由。

    卢凌风站在屋内,光线透过纸窗洒在他身后的案几上,影影绰绰,仿佛也映照着他心中难解的愁绪。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闷热的气息,沉沉的压力让他感到一阵烦躁。他突然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突兀。

    “郭庄!”卢凌风厉声喝道,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耐与急躁。

    屋外的风带着丝丝尘土卷入房中,掀起了门帘。郭庄脚步匆匆地走进来,抱拳行礼,神情紧张:“中郎将,有何吩咐?”

    卢凌风站起身,面色阴沉,目光如刀般扫向郭庄,声音低沉却压抑着怒火:“孟苏呢?他在哪里?”

    郭庄微微皱眉,显然有些意外,思索片刻后答道:“啊……孟苏,他应该是去巡街了。”

    卢凌风眉头紧锁,房间里的阴影随着他的移动来回晃动,他的焦躁显而易见。他来回踱步,脚下的地板发出微微的响声,仿佛这小小的空间也承载不住他心中的怒气和压抑。屋外的风声愈加显得沉闷,衬托出他内心的焦虑和烦闷。

    孟苏这边,心情倒是悠闲自在,跟在金吾卫队伍后面,缓步巡视着长安的街道。长安城此时正值盛世,街道上车水马龙,行人络绎不绝,满眼都是一片繁华的景象。

    街道两旁,琳琅满目的店铺林立,茶楼酒肆、书坊钱庄鳞次栉比。各色幌子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红的、绿的、金的,仿佛一幅五彩斑斓的画卷。街边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小贩们热情地招呼着过往的行人,卖花果、糖饼的孩童扛着竹竿四处奔走,口中喊着嘹亮的叫卖声。

    商贩们支起的摊子上,堆满了来自四面八方的奇珍异宝,丝绸、瓷器、香料、茶叶……应有尽有。

    行人们悠然自得地穿梭其间,富贵人家的公子小姐坐在华丽的马车里,车辕上挂着流苏,车夫稳稳驾着马,神情淡然。路过的读书人手持书卷,神色自若,与市井喧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街道中央,装饰精美的马车时而驶过,辘辘车轮声与嘈杂的人声交织成一片。时不时还能看到几位身穿锦绣衣裳的达官贵人,神色冷峻地策马而行,街边的行人纷纷退避,让出一条道来。

    空气中夹杂着各种香料和食物的香气,远处飘来的琴声在喧嚣的市井中依稀可闻。街角的茶馆和酒楼,三三两两的文人雅士正品茶论道,声音轻快。繁华如斯,仿佛这长安城的每一寸空气都充满了生机与活力。

    孟苏沿着长街走着,时不时扫一眼两旁的店铺和行人,心中却不禁感叹,这大唐盛世的繁荣景象,实在令人流连忘返。

    孟苏悠然地巡街,心中不禁浮现出卢凌风被训斥后的模样,暗自笑道:“唉,也不知道中郎将被训完是什么反应,真想亲眼瞧瞧,哈哈。”

    今日的长安城依旧如往常一般平静,街道上虽然人来人往,繁忙而喧嚣,但孟苏心里明白,这样无事发生,才是最好不过的了。虽感有些无趣,却也心安。

    巡完街道后,孟苏和小五一同准备返回金吾卫驻地。小五顺手从怀里掏出一块热腾腾的胡饼,递到孟苏面前,笑道:“吃点?”

    孟苏一时有些猝不及防,摆手道:“这怎么好意思……”

    小五嘿嘿一笑,随意地拍了拍孟苏的肩膀,说道:“这有何不好意思?那日在鬼市,若不是你及时救了我,我小命早就没了。请你吃个胡饼算什么谢礼?再说了,这胡饼又不值几个钱!”

    孟苏闻言,也不再推辞,接过胡饼,心中却不免感叹:这小五虽性子粗犷,却重情重义,心直口快,倒也是个难得的好兄弟。

    “那就谢过兄弟了!”孟苏本就饥肠辘辘,接过胡饼便大口啃了起来,心中顿觉暖意阵阵。

    小五见状,撇了撇嘴,眼里满是戏谑,笑嘻嘻地凑近问道:“哎,我听说你被中郎将罚了半年俸禄,这事儿是真的么?”

    孟苏正啃着胡饼,听到这话差点噎住,连忙拍了拍胸口,缓了口气,瞪了小五一眼,随后摇了摇头,伸出七根手指晃了晃,苦笑道:“哪是半年,兄弟,是七个月!比半年还多一个月呢。”

    小五闻言,顿时哈哈大笑,笑得直不起腰,连连拍着孟苏的肩膀,调侃道:“哎呀,兄弟,你这下可真够惨的!这七个月你可怎么熬过去啊?”

    孟苏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快速啃完手中的胡饼,随手擦了擦手指,还不忘用袖子抹去嘴角的芝麻,脸上挂着一副轻松的神情,笑道:“没事,中郎将虽然罚我俸禄,可他也不会真让我饿死。你放心吧,总饿不着我。”

    说罢,他想起小五的伤势,忽然问道:“对了,你的伤怎么样了?还疼不疼?”

    小五听了,摆了摆手,满不在乎地笑道:“这点小伤算什么,早就没事了!你瞧,我现在都能穿着甲胄巡街,哪还有什么大碍?放心吧,金吾卫可没那么娇气!”

    “那就好,那就好,咱们快些回去吧。”孟苏拍了拍身上的白甲,叹道,“这甲胄实在是沉得慌,穿了一天,连骨头都快压弯了。”

    小五闻言,拍了拍自己的胸甲,打趣道:“这白甲可是咱金吾卫的标志,你嫌沉,那可是嫌咱们威风不够啊!”

    孟苏摇了摇头,笑道:“威风归威风,可要是累垮了,咱这威风也撑不了多久。”

    两人边聊边走,脚步不紧不慢,不知不觉间,已回到了金吾卫的驻地。眼见熟悉的院落和高高的城墙映入眼帘,孟苏长舒一口气,笑道:“终于回来了,这下可以卸下这沉甲,歇口气了。”

    小五点头附和:“是啊,回去好好休整一番,明天又得巡街,咱可不能偷懒。”

    孟苏刚踏入金吾卫驻地,便见郭庄一脸严肃地站在门口,神色紧张。

    “见过校尉!”孟苏连忙拱手行礼,语气恭敬。

    郭庄却摆了摆手,不耐烦地说道:“少来这套!中郎将正找你呢,快去吧,别耽搁了!”

    孟苏一听,心中微微一紧,忍不住问道:“校尉,可是出了什么事?”

    郭庄斜了他一眼,叹了口气:“多的我也不知道,你自己去问中郎将吧,别浪费时间了!”

    孟苏心中疑惑不解,却也不敢再多言,只得快步朝着卢凌风的住处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