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云舒垂着脑袋，低眉顺眼地站在大长老跟前。
那模样，要多温顺就有多温顺。
大长老靠坐在软榻之上，手上还在盘着玉珠。
端的是一副悠闲自在的模样。
“这次谈判，你跟着一起去。等云初谈判失败，你便站出来，和吞星宗签下契书。若是办不成，回来自己受罚。”
他已经和吞星宗谈妥了，到时候季云舒只需要走个过场。
要是季云舒连这都办不好，也别怪他责罚。
“是，师父。只是……怎么能保证让她失败？”
大长老手上的动作戛然而止。
连语气中都带了些冷意。
“不该你问的，不要多问。”
季云舒弯着腰，连连认错。
“是，弟子知错，不该多问，还请师父责罚。”
大长老满意地嗯了一声。
这才是他的好徒弟。
“你若办得漂亮，那血兰香，等你回来之后我便给你。”
他一直都知道季云舒道府受损的事情。
只是，他的东西哪里能白白给出去。
闻言，季云舒的脸上立马浮现出喜色。
“弟子多谢师父！此次永安城之行，当然不会让师父失望。”
“去吧。”
待到季云舒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钱有哲立马给大长老的杯子倒满茶水。
“长老，不是弟子多嘴。只是……”
钱有哲有些欲言又止。
好在他也知道大长老的脾性，最讨厌他人吞吞吐吐，故作悬念。
“只是季师姐从秘境出来后，似乎和那云初走得颇近。前几日，还三番两次去寻她……”
钱有哲话还没说完，大长老就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
季云舒就是这个性子。
好似和谁都能交好。
其实内心比谁都冷漠。
只要有足够的利益，就能驱使。
这种人……
哼。
他不管季云舒和云初怎么样，反正能达成他的目的就够了。
他有的是办法控制季云舒。
得知季云舒能和云初一同前去永安城，谷画莺有些不乐意。
凭什么季云舒能去，她就不能去。
她如今也突破到先天境了。
还是二品炼丹师。
她辛辛苦苦拜入凝霜宗是为了什么？
还不是为了抱大腿。
她已经打听过了，凝霜宗根本就没有那种用了就能让人暂时失去痛感的药。
所以，那种东西，很有可能只有云初才有。
要是无意间得来的，那还好说。
可若是真能制出那种药物，她根本不敢想象未来的丹道该会有多大的发展。
眼看着云初又要忙起来了。
还不知道要忙到什么时候去。
她怎么能不着急。
得想个办法，跟过去……
云初不管别人怎么想。
她现在巴不得早点过去。
就这，叶纤凝还要让她在去的路上绕路去区吴城，看望那位镇守西南的小师叔。
还说让她去取个东西。
这么一来，时间就更长了。
她急的很。
涉及到诡异，容不得她不细心。
早在秘境之外，她就想去一探究竟了。
只是苦于没有机会。
因此，事情一定下来，云初便催着人赶紧准备。
不管是谁，反正全都得给她动起来。
别想像以前一样，一件事情磨磨唧唧半天做不好。
某些人看在眼里，只当她着急立功。
果然还是太年轻。
以为这是什么好事吗？
既然她想急着去“送死”，那他们也乐得成全她。
双方达成了微妙的共识，准备工作快起来，令见惯了他们推三阻四的叶纤凝都有些咂舌。
她现在才知道，原来这些人不是不能快啊。
她果然还是太仁慈了些。
让这些人过得太舒坦了。
他们往日里，竟敢如此糊弄自己。
看着飞舟越来越远，叶纤凝陷入沉思。
…………
区吴城。
精美的山庄之内，歌舞升平。
玄衣男子侧躺在塌上，支着脑袋。
旁边的几位佳人为他揉腿捏肩，倒茶端水。
佳人剥好葡萄后，小心翼翼送入他口中。
“师父，宗里传了消息过来，说宗主的弟子云初要去永安城和吞星宗谈判，顺道路过区吴城，会前来探望您。”
年轻男子单腿跪在他旁边，朝他低声汇报。
玄衣男子听后，却蹙起了眉头。
去永安城，和他区吴城顺什么道？
“顺道？哼，我看，她是想看我死了没有。”
“她能好心让人来看我？她若有那般好心，早该叫我回去了，哪还能将我困在这破地方。”
“贱人！”
玄衣男子猛地坐起。
他一掌拍在案几之上，案几霎时四分五裂。
玄衣男子脸色阴沉。
丝竹之声瞬间停了。
所有人都惶恐地朝他跪下。
年轻男子双腿跪了下去，垂着脑袋，不敢说话。
他就知道是这么个结果。
偏偏他运气不好，刚好和传消息的人撞上了。
就是他再不想来，也得来。
若不然师父知道他知情不报，必然要遭受责罚。
玄衣男子哈哈大笑了几声，又有些咬牙切齿。
同样是师父的弟子，凭什么她能坐上宗主之位。
自己的天赋差在哪里？
当初不过入门晚了些，就平白让那妇人抢占了先机。
当年，他不与叶纤凝争，怕伤了同门情分。
叶纤凝倒好，怕自己威胁她的地位，竟将他远远地打发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说什么替她镇守边疆。
还不是想把他打发走，怕他威胁宗主之位。
她说边疆不稳，自己替她镇守了。
然后呢？
这么多年，她根本就没打算让自己回去。
可真是他的好师姐。
“吩咐下去，‘好好’招待一下我那好师侄。”
云初？
他听说过。
在秘境里搅弄风云，一看就不是个安分的主。
就连这次矿脉划分，几乎都是她一手促成的。
听说还伤了吞星宗那位的孙子。
虽然外面都在传，是王学建有错在先。
但叶纤凝本就是个阴险狡诈之辈，教出来的弟子又怎么会是个好的？
玄衣男子深呼吸了几口气，想起有些不能让人发现的东西。
“将那些东西都处理一下，别被看出了端倪。否则，小心你们的脑袋。”
年轻男子知道，他指的是被关在血牢里的那群人。
活人倒是好处理。
大不了趁着这几日全都杀干净。
只是，册子上的异常却不能不小心。
虽然年年的天灾和战乱报上去，但这数据也差得太多了些。
若是有心，必然要被看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