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玄英见程南枝对桌上的东西一点不感兴趣的燕样子，默了片刻，到程南枝对面坐下。
这时，他注意到了立在程南枝身后几步外的姜宗。
两人的目光隔空对上。
姜宗一惯待人冷淡，哪怕戴着面具，也能叫人感受到他的面无表情和冷疏。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齐玄英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了一丝……敌意？
他眼底划过一丝惑意，正要细看，姜宗依然转过头去不看他了。
而程南枝的声音也叫齐玄英回神。
“世子，不知道你听没听过灵台寺云隐峰上住着的方係师太？”程南枝问。
齐玄英目光移回到程南枝的身上，开口先道：“不必这么唤我世子。”
“……啊？”程南枝一愣。
齐玄英道：“你不是叫平宁名字吗？也可以直接唤我的名字。”
程南枝不太明白齐玄英怎么突然说这个，可听到时候还是语噎了下，她叫平宁名字是因为同她熟悉，可她同齐玄英没平宁那么熟啊。
“下次再说这个吧，你听说过方係师太吗？”程南枝道。
齐玄英目光微垂，抬手拿起茶壶倒了两杯热茶，将其中一杯推向程南枝，道：“听说过。从前母妃带我与平宁去灵台寺上香时，父王曾特地叮嘱过，不要往云隐峰去，说那里住着的方係师太不一般。”
程南枝一下子来了精神。
“那安阳王还说了什么？比如方係师太的什么比较隐秘的过往？”
“没有。”齐玄英道，“父王告诫过我们不要好奇，我也就从未问过，后来再去灵台寺，便有意避开云隐峰。”
“这样啊……”
程南枝有点失望。
她还以为能额外知道什么呢。
“你约我来，说是有霍今棠的事情想要我帮你，现在又提到了方係师太，难道这二者有什么关联吗？”齐玄英一针见血的问。
“对。”程南枝道，“你久不居上京，也不了解方係师太那边，不知道霍今棠算是方係师太的弟子。平时里方係师太只见霍今棠，从不见其他人，也不下云隐峰。”
“可我想要见方係师太。”
程南枝看着齐玄英直言，“云隐峰有专人守着，我没法去，只能通过霍今棠这边下手。”
齐玄英很敏锐，“听上去，你想要见方係师太的事情，不能让其他人知道，更不能被外人发现？”
“没错！”
“那你找方係师太所为何事？”
齐玄英问她。
程南枝为难的说：“这事关我的重要秘密，我暂时没法告诉你。”
齐玄英道：“我是外人，不能说吗？哪怕你是来找我帮忙？”
“不是不是。”程南枝见齐玄英脸色好像不对，她道：“不是不能告诉你，只是现在不能。等以后时机合适了，我就能告诉你了。”
听到程南枝说瞒他只是一时的，齐玄英的脸色才缓和了些。
他若有所思着，问：“那知道你找方係师太为何的人多吗？”
“不多。”程南枝也不太明白他为什么问这个。
齐玄英的脸色这下回温了，稍稍坐直，道：“我还有几个问题，你告诉我，我便答应你。”
“你说。”
“第一，这件事很显然会利用霍今棠，会损害到她的名誉吗？虽然我有点厌烦她的纠缠，可她毕竟是个女子，没道理受无妄之灾。这也不是君子所为。”
“不会。只要整件事顺利得当，对她没有分毫影响。”
“好，第二个，这件事会连累到其他人吗？”
齐玄英盯着程南枝补充，“我是说，你找方係师太为的目的会连累到无辜人吗？”
程南枝肃然道：“若成了，只会救人，绝不会害人。”
“那好，我帮你。”
齐玄英道。
他这话说的太痛苦快，叫程南枝一时都没有反应太过来。
“你就……这么答应我了，不再问点别的问题了？”
“嗯。”
齐玄英沉静的说：“仅此两点，而已。我不知道你到底为了什么，但既然帮你没有损失，为什么不帮你？”
程南枝忍不住道：“你可能会有的损失还是比较多的。比如要是这件事失败了，你被人发现帮我的话，很可能面临……”
“那些都是日后的事，没有必要现在想。不单这件，做任何事都是有风险的，难道就因此什么事都不做了吗？”
齐玄英顿了顿，道：“我也会帮你，让你做成。”
程南枝心里为齐玄英的这份信任微动。
“现在说说霍今棠的事吧。”
齐玄英道。
“虽然我答应你了可是利用她去云隐峰见。方係师太的事情并不容易。首先一点麻烦就是要怎么合理的，不叫霍今棠怀疑的，让她带你去云隐峰。以你们之间的关系，我想你很清楚，她不可能帮你。其次就算她帮你了，怎么把你带上云隐峰也是件棘手的事。”
齐玄英说着沉吟片刻，忽然道：“但你既然约我相见，我想这些你一定已经。考虑过，也有了个比较妥善的法子，只不过这个法子是以我为中心的，是吗？”
程南枝笑开来，道：“不错，我确实是已经想好了，才约你见面的。”
说罢她吩咐姜宗和常念去外面守着。
常念应声直接去了。
姜宗看了齐玄英好几眼才出去。
齐玄英若有所思的扫了眼姜宗的背影，也叫小厮出去。
程南枝等带上门，刚要开口，忽听齐玄英冷不防问：“是因为跟着你的那个……看上去像是你的随从的男人吗？”
“什么？”
程南枝没反应过来。
齐玄英看着程南枝，“你过去分明在乎极了赵烨。如今猝然下定决心要与那个赵烨分开，仅仅只是因为他对你不好欺辱你吗？还是……有其他人的因素，比如刚刚跟在你身边的那个戴面具的随从？”
程南枝大脑宕机了片刻，明白过来，她道：“你乱想什么呢。我离开赵家纯粹就是赵烨并非良人，他赵家也对不起。既然都发现走的路错了，我为什么要继续走下去，而不是回头？回头又是什么很稀奇的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