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凌霄巡视好已经安装完毕的连弩，望着对面漆黑一片的草原。
隐约能看到的远方山脉，犹如蛰伏在黑夜中的巨兽。
自从那些飞天鞑子摔成了肉泥，就再也没有风筝飞过来。
负责侦查的士兵说，鞑子的国师前两日倒是出现过。
他们通过望远镜看到的，国师看不到这边，他只是站在崖边看了崖底一会儿就离开了。
回到住处，叶凌霄将炭盆又擦了一遍，昨日他来时，炭盆就装在马褡子里。
“难道是你送我去了小安那儿？”叶凌霄手指轻叩炭盆，它没什么反应。
“为什么呢？就是让我去看她跳舞么？”叶凌霄微拧眉头。
这个问题他今日一直没时间思考，也不敢分心思考，一想起来就觉得身体里有一股难以压制的躁感。
叶凌霄拿出本本，想问问鹿小安在做什么。
“将军，那府尹说有话要对您说。”亲兵来通知。
叶凌霄收了本本，先随他一起去了关着府尹的地方。
为了不节外生枝，叶凌霄让人隐瞒了府尹所在，就连监察御史顾大人都以为府尹已经死了。
被挂在架子上的府尹顶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眼睛里全是血丝，明明双腿都没力气了，在颤抖，可就是坐不下也靠不住。
“谢军师让我们每隔两个时辰给他喝一大杯浓茶，只要睡着就弄醒，他已经快六天没有睡觉了。”
府尹挣扎着睁开眼睛，看到叶凌霄就像见了亲爹一样，嗷得一声嚎，眼泪唰唰地流。
“将军……将军饶命，我有件事要告诉您，求您饶我一条狗命……”
叶凌霄坐在府尹面前，拿起手边烧红的烙铁，看样子还没来及在府尹身上招呼。
“我……我知道一条密道，能从大云府，直通谷底。”府尹眼珠子随着那烙铁转，生怕一不小心就摁自己身上。
叶凌霄显然不是很满意这个答案。
府尹赶紧说：“还有……我还有一张名单，是这些年鞑子送进京城的探子名单。”
府尹是真豁出去了，一股脑儿把能说的全说了，虽然他知道这样很可能会让自己变得没价值。
但不管说不说，他感觉自己都快死了，与其被这么折磨，还不如一下子死了痛快。
叶凌霄将那烙铁扔回火盆，对身边的亲兵说：“召集精锐，我们今晚去谷底。”
“把他带上。”
密道入口就在城东的一口井里，顺着绳子不要下到井底，就能看到一条能通一人的路。
探路的亲兵上来之后说了情况：“只能容一人通过，很难折返，看踪迹，这两天有人曾来过。”
有一种被耍了的感觉。
叶凌霄一拳砸在府尹侧脸上，他哇得吐了口血，一颗牙跟着掉了出来。
“将军饶命……我不知道这里的情况啊，我自己从来没有下去过，都是徐才派人对接的。”
“名单呢。”叶凌霄问。
府尹带着叶凌霄去了另一处院子，看样子是他之前养外室的地方，只不过人已经卷财跑了。
名单被藏在床边的匣柜里，叶凌霄拿到的瞬间，府尹跪在地上哐哐磕头。
“求您饶我一条狗命，求您……”
“让你死在这儿，便宜你了。”叶凌霄一脚踢开府尹，让亲兵找了条麻袋，将他塞了进去。
叶凌霄说：“派人守好那口井，全城暗中搜查，有任何可疑的人，先抓回来再说。”
“另，一百人先行出城，把他带着，寻找下谷的路。”
叶凌霄自己则去了顾大人的住处。
里面有丝竹歌舞声，没等通报，叶凌霄直接闯了进去。
这顾大人是带着美妾来的，两个女人一看就不是大云府的人。
至于随行的那一大帮子乐师，看穿着打扮也是京城来的。
和之前那个张监军一模一样的做派，如今京城的大官们真是已经糜烂至此了。
“你……你干什么来的？”顾大人很不高兴，更多的是害怕。
主要是叶凌霄全副武装，手里还拎着出鞘长剑，感觉就是来杀人的一样。
叶凌霄不算有礼的行了个礼：“大人，居月关疫病控制不住，有流民逃出来了。”
“什么？”顾大人吓得有些坐不住了，左右看看，生怕哪儿藏了人。
“今……今天从外面招来的厨子，还有所有闲杂人等，全给我轰出去！现在，马上！”
叶凌霄冷眼漠视，继续添油加醋道：“这次疫病凶猛，患病的人往往活不过七日，最终都会七窍流血而死。”
顾大人原本要喝口酒压压惊，听了叶凌霄这话，手里酒全洒了。
“那……那怎么办？本官得赶紧告知陛下……”
叶凌霄说：“下官已经封锁了居月关，大云府目前还是安全的。”
“之前张监军来居月关时，这病就有，但还没太过严重，起初只是眼盲，后来就开始吐血。”
“所以，顾大人不要离开大云府，最好都不要离开您这院子。”
叶凌霄说着要告辞。
“好，好，那你呢，你干什么去？”顾大人害怕的脸都有些绿了。
“下官去把逃出来的流民抓回去。”叶凌霄微侧头，顾大人被他这冷血的眼神吓得一激灵。
离开顾大人住处后，叶凌霄命亲兵带人把这里围了，仔细看守，绝对不能让人出来。
他不在大云府，也不在居月关的时间，不能出任何乱子。
趁着夜色，叶凌霄带好武器和炭盆，出了大云府，顺着斥候已经搭好的盘绳滑下谷底，身后数百亲兵也有序跟了下来。
雨水充沛时，谷底还是有一条几丈宽的河流的，如今到处都是大石头。
“将军，这是斥候留下的记号！”
叶凌霄闻声过去一看，果然是，应该是他在居月关时派出的那队人留的。
这是叶家军斥候探路特有的习惯。
又借着月光走了半个时辰，地上倒着几个鞑子尸体，看样子应该是从上面摔下来的。
寒冷的北风穿插在谷底，发出类似鬼叫一样的呼声。
叶凌霄抬头说：“找找附近有没有盘绳，我们得上去。”
果不其然，绕过一个谷弯，一条盘绳落在崖边。
顺着盘绳一路向上，还未到顶端就听到了打斗声。